杜恆霜儘量不去看他的臉色,低下頭,輕聲道:“……這件事,也跟穆侯府有關,特別是跟穆大公子有關。”
跟穆大公子有關?——那就是跟自己沒有關係了!
蕭士及長吁一口氣,整個後背都汗溼透了。
他緊張了一整天的心,終於沉沉地放回自己的肚子。
“哦?跟他有關?是什麼事?”蕭士及精神一振,變得興致勃勃起來。八卦人人愛聽,只要八卦的主角不是自己就行……
杜恆霜看了看蕭士及,又躊躇起來,不過想到安西馬場遲早會讓蕭士及知曉,便還是頓了頓,字斟句酌地道:“是這樣的,當初穆大公子喜愛玩鬥雞,賭得大了些,就欠了我的鋪子一些銀子,後來他是用他們家裡安西馬場的契紙還債的。”
“啊?!”蕭士及一驚,過了半晌,才嘿嘿笑道:“原來連太上皇都眼饞的安西馬場,是到了你的手裡……”
杜恆霜也微笑,道:“你可以跟陛下說唄。看看陛下怎麼想,如果他想要我把馬場獻出來……”
“當然不用!”蕭士及打斷杜恆霜的話,笑著道:“這是他欠你的,當然就是你的,不用還給任何人。再說,咱們以後離開長安,有了馬場,就如虎添翼了。”
杜恆霜點點頭。她也是這樣考慮的。這個馬場,是無法瞞住蕭士及的。
“那你想不想還給他們呢?畢竟是你救命恩人的府上……”杜恆霜打趣問道。
“那是你的東西,該由你處置。而且當初,你也拿了銀子把我還這救命之恩,我們和穆侯府,早就兩清了。說起來,他們害我丟了官,你從他們那裡弄來這個馬場,也算是他們補償我們一下,乃是天理迴圈,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蕭士及看得出來,杜恆霜心裡有愧疚,才跟他坦白這件事。
但是在蕭士及看來,這實在是沒什麼值得愧疚的。
“你放心經營這馬場吧。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欠了債,已經還了錢。穆大公子欠了債,也要還錢,就這麼簡單。看你還一直吞吞吐吐,多大點兒事!”蕭士及笑著拍了拍杜恆霜的面頰。
杜恆霜心情好得出奇,拍開他的手,笑道:“我去做兩個小菜,你吃了晚食沒有?”
“還沒。宮裡的飯食吃著不舒服,我在那裡從來吃不飽。”蕭士及哼哼唧唧躺到南窗下的榻上,正要跟杜恆霜膩歪一番,就聽見陽哥兒的聲音從月洞門外傳進來,然後如同一顆小炮仗一般呼地一聲闖進來,對杜恆霜叫了一聲“娘”,就衝到榻上,爬到蕭士及肚子上,開始折騰他。
蕭士及被陽哥兒的小腳踩得直樂,倒是沒有機會再跟杜恆霜膩歪了,杜恆霜才趁機出來,吩咐下人準備晚食。
永徽二年的正月,柱國公府過得很是祥和喜悅。
正月十五之後,做官的重新開衙,上學的要上學,姑娘們要揀起來丟了一冬天的針黹,一切都重新回到原來的軌道上。
杜恆霜專門從針線上人裡面挑了兩個乾淨利索,不多話的媳婦子,來教安姐兒做針線。
蕭士及這些天卻是早出晚歸,說是兵部有事,忙得很。
一忙就忙到四月裡。
杜恆雪在永徽二年的三月中生了個大胖小子,許言邦這傢伙居然顧不得大家都在場,站在杜恆雪的產房外面哭得稀里嘩啦,哽咽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大哥許言輝特意帶著妻子過來幫他照看家裡,見他沒出息的樣子,忙拉著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