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想起來,上一世那馬車在官道上橫衝直撞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那一輛被撞翻的小騾車。
而這母女倆,明顯是從那小騾車裡翻出來的。
陳月嬌和金姨媽不是要三年之後,蕭士及的弟弟蕭泰及成親的時候,她們才會從鄉下去長安城,投奔她們的親戚嗎?——她們投奔的親戚,就是蕭泰及的妻子關芸蓮。關芸蓮的娘。跟金姨媽是同胞姐妹。
這母女倆後來寄居在蕭家十幾年,陳月嬌甚至以十幾歲的未嫁之身,被自己的婆婆龍香葉抬舉做自己生的兒子和女兒養娘。
就是這個賢良淑德,人人稱道,為了照顧蕭士及的三個子女,發誓終身不嫁的女子,終於在她親自教養的兩個孩子的強烈撮合之下,嫁給了他們的爹蕭士及做填房。
也是這個陳月嬌,是婆婆龍香葉心裡最合格的兒媳婦。多次用她敲打自己。在自己重病,被送到莊子上之後,陳月嬌以養娘的身份,居然主持了蕭家侯府後院的中饋。
杜蘅那一世聽見這個訊息的時候,才剛嚥氣不久。心裡空蕩蕩的,在莊子裡徘徊,正準備五七之後,就入輪迴,喝一碗孟婆湯,前事盡忘算了。豈料從那兩個過來給她上香的不孝子嘴裡聽見這個訊息,真是氣得七竅生煙。如果她當時能活過來。肯定從棺材裡面爬出來。
往事歷歷在目。
她的大兒子那時候十四歲,剛剛在變聲期,嘎著嗓子對他十二歲的弟弟道:“二弟,陳養娘為我們兄妹三人耗了一輩子。我們應該給她養老送終。而且爹這些年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就沒一個貼心的人噓寒問暖。他的衣裳鞋襪,都是陳養娘操持的。依我看,養娘對爹情深義重。這麼好的女子,讓她做妾實在是委屈她了。所以這些年。雖然知道養娘的心事,我都沒吱聲。現在母親去世了,爹悲痛欲絕,陳養娘好心去安慰,結果爹把她當做母親,跟她過了一夜……,唉,還是讓爹娶了她,給我們做繼母吧。這些年,我們的親孃都沒有管我們,要沒有陳養娘,我們可都慘了。”
二兒子還算有良心,支吾了半天,憋出一句,“妹妹一向不喜歡陳養娘。我們這樣做,妹妹會不會不高興?”
大兒子不以為然,“妹妹是女兒家,養娘說過,女兒家頭髮長見識短,以後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人,胳膊肘兒從來都是往外拐的,你別理她。反正花轎上了,堂也拜了,過兩天拜了宗祠,祖母說讓爹給養娘上表請封誥命呢。大家一家人親親熱熱不是很好?”
想起這番話,杜蘅有些恨意地想:自己這一輩子,不會再做你們的娘了,你們兩個沒心肝的小兔崽子也生不出來了。
杜蘅心裡一動。要不這一世,還是做填房吧,原配哪有填房吃香呢?
她上一世過得那麼辛苦,還不是因為蕭士及那個渣男對自己情衰愛馳,自己死了沒幾天,他就急吼吼娶了快三十的陳月嬌做填房。
說不定自己不在府裡的時候,兩個人早就偷上了。
要報仇,還是先解決這個上輩子跟自己搶男人的陳月嬌吧!
杜蘅心下大定,往陳月嬌身上撲了過去。
她佔據陳月嬌身體的過程,比佔據杜恆霜身體的過程順利多了。
陳月嬌的魂魄倒是挺沉著,不像個十一歲的孩子。但是杜蘅算得上是積年的老鬼,哪裡是陳月嬌這種雛兒能比的?
再加上陳月嬌剛受了重傷,奄奄一息,魂魄之力自然衰落不堪。
“走吧你!還想跟我搶男人,你下輩子投胎再來吧!”杜蘅低笑一聲,終於將陳月嬌的魂魄趕出了她的身體之外。
陳月嬌的魂魄一離開她的身體,清麗無雙的小臉上似乎燃起滔天的恨意,可是那恨意敵不過天光,很快就在午時三刻的天光之下,一點一滴的消散了。
“不……!”
陳月嬌的魂魄徹底消散在天地之間,只留下一聲痛徹心肺的吶喊,傳到杜蘅耳朵裡,覺得好生怪異。
上一世,她佔據杜恆霜的身體,將她趕出身體之外的時候,杜恆霜的魂魄可是不聲不響就消散了,一聲不吭,哪有陳月嬌這樣滔天的恨意和不甘?!
杜蘅覺得有些不對勁,在陳月嬌的身體裡查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