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和門下,對魯雲評頭論足過,惹得魯雲記恨至今的人,也只有那一個石萱了。
葉青籬跟石萱接觸得很少,總共零碎見過那麼幾面,兩人沒什麼交情,也談不上太大的仇怨——雖說頭一次見面,石萱對待葉青籬的態度是刁鑽不屑,但後來發生的事情卻讓葉青籬不得不懷疑,石萱真的只是個被寵壞了的刁蠻小姐?
兩年前紫和真人七大弟子俱在,不過修為尚處於練氣期,有資格進入搜妖塔的,卻只有石萱一個。
那一年的年試大會之前,石萱主動招惹了踏雲獸,以收服靈獸不成卻遭反噬的名義,名正言順地讓自己身受重傷,然後躲過了年試大會,以及後來進入搜妖塔之事。
也正是有她種下了前因,葉青籬後來才被水凝寒帶到了昭陽峰上峰,才結識了魯雲,才在修仙的道路上踏出了第一個大轉折。
當年石萱的逃避,或許想不到會引出一個葉青籬,但不論前因如何,她們如今成了同一脈的師姐妹倒是事實。
一年不見,從紫和真人閉關起,他的親傳弟子們就各自分散。或者他原來那幾個弟子之間還互有聯絡,但葉青籬是後來者,融入不到他們當中去,也自然不知道他們的訊息。
在這樣的情況下,石萱忽然出現,再一聯絡前日左凌希當眾散功自殺的事情,葉青籬就由不得自己不多想幾分了。
她暗自抱著警惕,站在繡苑面東方向的小斜坡口,等著石萱走近。
從葉青籬的位置看下去,能清晰看到重靈廣場上練劍的白衣修士們,再遠眺。便是重巒疊嶂,而俯視間還能看到山腳下彷彿被縮小了的昭明城。
石萱從重靈廣場那邊沿著小路走過來,她走得姿態飄逸,腳下彷彿帶著風,整個人已然不是當年俏皮少女模樣,卻有了幾分仙家女子的秀美風範。她的身量高挑,在冬日裡也依舊只穿著對襟的短襦羅裙。腰上垂下長長玉佩壓著裙角。行走間有環佩叮噹之聲。
這位小師姐倒是越發氣度儼然了,葉青籬見她的視線已經望到自己,便笑著招呼了一聲:“石師姐。”
石萱腳下輕輕一點。繁複的長裙蕩起,整個人猶如驚鴻一般飛躍至葉青籬面前。
“葉師妹,你可是特意在此處迎接我的?”她人未落,聲已至。話語聲盤隨著笑聲一起如珠玉般脆響著滾落下來。竟如她裙角上環佩相擊一般,叫人聽得猶似與輕風相遇。
“師姐是稀客。青籬自然要親自相迎。”葉青籬不動聲色,依然只是淺笑。
石萱停在葉青籬身邊,臉上也帶著笑容,同時大大方方地打量她。
“葉師妹。我便住在這上頭的萱園當中,平常也沒少在你這繡苑經過,卻是極少見你。”石萱自往小花園中走去。行止間沒有分毫拘束,倒像跟葉青籬有多交好熟悉一般。
沒等葉青籬說話。她又打趣般說:“所以呀,哪裡是我是稀客,分明是你不待見我罷了!”
葉青籬笑道:“師姐可真會說笑話,怕是我這裡地方小,師姐看不上呢。”
她可不信自己與石萱極少見面是因為自己總往外面跑的原因,石萱要真想見她,這一日日的同在昭陽峰,哪有找不到機會的道理?怕是她有意避開還差不多。
當然,葉青籬本身也不怎麼想見到石萱,所以雙方互相不待見,這交情淡薄才是皆大歡喜。
“這院子原本是大師兄的住處呢!”石萱笑吟吟地,忽然來了這麼一句,“葉師妹,雖然這院子如今歸了你,但羅師兄住過的地方,你再說小,可就真是自謙得過分了。須知此處視野最好,當初我們師兄妹幾個,可都眼紅這院子得很。”
同兩年前相比,石萱看起來是從刁鑽嬌蠻變向了爽朗可親,這行事氣度卻越發叫人不敢小瞧。
葉青籬有點拿不準她是不是話裡有話,便只將手虛引道:“石師姐,青籬手頭的東西也沒什麼可拿出手的,不如便請你坐下來喝杯小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