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回去，這事我會找人調查。如果確有其事的話，躍進大隊大隊長以權謀私這事定不能輕易放過。”
得了公社書記的準話，丁魚又厚著臉皮問了人家準確時間，不能耽誤她小舅考試不是。
回去的路上小舅一直有意無意的往丁魚的臉上看，讓丁魚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小舅，有什麼話你就直說，你再看我小心走到溝裡去了。”
受不了的丁魚直接問他。
程鐵牛咳嗽一聲，然後正色問丁魚，“程家的事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查的？”
“沒多長時間，三四年前。”丁魚答，“之前幾年雖然有山谷裡不斷源源緊張，可到底我花銷的也大，沒太攢的下錢。再說，都過去十多二十年的事了，查起來哪兒那麼容易。”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直接說給公社書記聽？”
剛才小舅聽了外甥女對自己往事說的就一時心潮起伏，很想問清楚。可他相信外甥女的能力，才一直按壓著，一直等到了現在才問。
關於這個丁魚當然得說清楚，“小舅，說實話，我現在能查出來的都是我的推測，一點拿不出實質證據。我敢跟那科員說，但我不能拿到真的當權人面前說，那性質不一樣。
跟科員說了，要是事情不是這樣，那還能是我不懂事，還能勉強平下去。可要是一旦到了.是事實還好，要不是事實，我這可就能被人抓住把柄，告我汙衊了。
再說，我說給那科員聽了也就相當於在領導人面前過了明路了，如果人家真差，那就是程萬里倒黴。”
丁魚就是故意說給那科員聽的，人家是書記的耳目，說給他就相當於說給書記。還是那句話，丁魚怕死，更怕在好好的生活中擔上麻煩，她時刻都會給自己留後路。
甥舅倆回家這一天又是沒去成山裡。後天就要去市裡接火車上帶來的那一批貨，明天一定要進山了。
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午，甥舅倆都有心事也沒太折騰。就著早上剩的卷子，辦了個涼拌菜，切了小舅自己醃製的竹筍拌辣椒。夏季的大中午吃起來才不會越吃越冒汗，吃完渾身都踏溼了。
這時候也沒個電風扇，更加沒有空調。丁魚這些年的夏天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山裡，吹著涼涼的小風，才不會一點胃口都沒有。
轉天，等到送走了還要上學，沒放假的三妮，丁魚跟小舅一起進山。
山裡跟丁魚離開時一樣，並沒有什麼變化，一樣的山水，在夏天鬱鬱蔥蔥。
小路上水珠滾動，打溼褲腿。丁魚不怕走多山路，最煩的就是每天沒蒸發乾的這些露水。不光打溼了鞋子不舒服，也造費鞋子，滑溜溜的腳趾往前頂，布鞋老早就頂出破洞。
而做鞋最費工夫，想買雨靴穿著又很力氣如今想想，那麼多那麼多不如意，又那麼多不方便。她每次煩了的時候都心裡安慰自己，再過幾年就好，再過幾年只要高考了她就能離開這裡，然後過上原來的生活。
可是，如今在走這條路，體會著鞋子裡吱嘎往外冒的水，想著這裡來一趟少一趟，說不定什麼時候這邊就會變，會成為自然風景保護區，她心裡冒出的不是快要解脫這種罪，反而是濃烈的不捨。
相比起變化，她果然還是喜歡一成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