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簡單聊了幾句，知道父親從舅舅那裡拿了些錢重新開始做起了生意，媽媽的血糖這段日子一直控制的還算不錯，姥姥中間短期的住過一週的院，大家各自都還安好，宋離坐在沙發裡看著朋友圈裡被刷屏的長安的初雪，這是她在上海感受不到的心境。
深夜，跟韓筱陌在微信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忽然小陌叫宋離出來，說再不見見她本人，自己就快忘了她的樣子了。宋離就裹上了羽絨服，穿著去年冬天陳曦買給自己的那雙雪地靴悄悄出了門。
這個時間還能“坐坐”的地方也就只有宋離家門口的小火鍋了，兩個人要了瓶啤酒，韓筱陌問宋離要不要喝，宋離搖搖頭，說等下回去身上會有酒味兒。
韓筱陌其實也吃不下去什麼了，只是兩個人乾坐著，實在無聊，於是自己低頭往鍋裡下著蔬菜，“你再不回來，我還以為你家那位斯文敗類把你先奸後殺，然後又倒賣內臟了呢！”
宋離笑笑，好久沒聽到她的毒舌了，真是懷念啊。
“笑什麼啊，說句話，證明你還活著！”韓筱陌白眼。
“我現在這樣，是不是死了要比活著好？”
聽到宋離這麼說，韓筱陌嚇到一哆嗦，一筷子的油麥菜差點兒掉地上，“你能不能積點兒德，你這樣沒心沒肺，對我現在的精神恢復其實不太好······”
“你什麼時候考研？”宋離問。
“下個月，聖誕節。”
“又是聖誕節。”宋離本是無心的一說，卻忽然想起了什麼，低頭吃了兩口土豆，沒敢再說話。
“你這回還走嗎？還要回上海？”韓筱陌若無其事的問。
宋離抬頭，拿紙擦了擦鼻涕，“不知道。”
“不是你倆到底······”韓筱陌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問宋離，但看看對面那個一眼就能看清腦白的女人，想了想還是算了，“沒事兒，算了算了，吃吧。”
“你是不是想問我陳曦跟那個女的什麼時候結婚？”宋離自己說了出來。
韓筱陌拿著筷子的手一哆嗦。
“我感覺應該快了吧，我聽柳心說，啊，柳心就是陳曦的一個助理，她現在主要的工作就是陪我，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跟我說，好像什麼還要拉別的投資，但貌似其他投資都是那女的他們家拉進來的，我猜啊，他們一天不結婚，投資的事兒就一天談不成，就是個這。”
韓筱陌打了個嗝，想說點兒什麼安慰一下她，可是該說什麼好呢？
“嗯，不用覺得我可憐，我這是自作自受。”宋離雲淡風輕的說。
韓筱陌覺得這頓本就沒什麼胃口的火鍋一下子變得更索然無味了，放下筷子道，“你這麼掃興，我還怎麼吃啊？”
“別吃了，把酒喝完就行了。”宋離把那瓶啤酒又往她跟前推了推。
“宋離，”韓筱陌沉默了很久以後才說道，“我以後還能常常見到你嗎？”
宋離聽到這話卻是低頭髮笑，然後抿抿嘴唇道，“明天去學校南門吃路邊攤吧。”
火鍋店關門打烊了，兩個人裹著羽絨服在雪夜裡無人的大街上漫無目的的溜達，聊聊上學時做過的傻事、說說自習室裡那些的奇葩，只是中間兩人都像是提前約定好似得，誰也沒有提過那個現在本該走在她們身邊的人。
天邊微亮，韓筱陌要回去了，宋離站在路邊陪著她一起等著那輛正在路口等紅燈的計程車。空氣中一團哈氣飄然而起，宋離側頭，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小陌，離開之前，你能陪我去看看屈燃嗎？”
前一刻的笑容，下一刻便在臉上不自覺的僵掉，韓筱陌低下頭，踩著腳下的雪，計程車這個時候停在了她們身側。
上前，開門，上車，計程車離開前，她把車窗放下，對著路旁的宋離說，“我跟你一樣，都是一個活在夢裡的人。從冉長安走一直到現在，你沒有去看過他，因為你不相信他是真正的離開。我也一樣，那天之後，我也沒再去看過她，因為我知道，她一直都在。”
車窗升了上去，宋離站在原地看著她離開的方向輕聲笑了笑，“小陌，其實，我去看過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