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離的父親出獄了。一早跟媽媽就去了監獄外等,看著父親從敞開的大門裡邁著不甚矯健的步子走到跟前,母女倆的眼淚就再也控制不住了。爸爸抱著媽媽,媽媽說從前的事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他們還有未來。
包裡的手機有20個未接來電,宋離根本沒有聽到,陳曦掛了電話,將手機交給柳心,轉身,低頭走入會場,簽約和訂婚宴都被安排在了今天。
接下來的幾天是沒完沒了的飯局,父親從監獄出來,家裡的親戚偶有來探望的,也就免不了出去吃飯,媽媽身體不好,父親也還需要適應,家裡的一切大小事就都落在了宋離身上,還好之前人間蒸發的韓筱陌及時迴歸,倒也幫了她不少忙。
難得清靜的一箇中午,韓筱陌趁午飯休息的空擋陪宋離小坐了一會兒。陳曦訂婚的訊息小陌聽父母偶然提起過,可是宋離自始至終都沒有過關於傷情的任何表現,她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但想起昨晚後半夜陳曦給自己莫名其妙打的那個電話以後,覺得自己還是有告知的義務的,於是看了看周圍,湊了過去推了推宋離的胳膊肘。
“幹嘛?”原本趴在桌子上的宋離擺正了腦袋,下巴墊在胳膊上。
“有個事兒,我覺得我得跟你說一聲。”韓筱陌神神秘秘道。
“有事兒就說啊,鬼鬼祟祟的,你幹嘛?”宋離還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樣。
“那個······”韓筱陌低頭猶豫了一下,然後捋了捋了思緒接著說,“那個你們家斯文敗類昨天晚上給我打了個電話。”
“斯文敗類?”宋離重複著韓筱陌話裡那個詭異的用詞問道。
“對,就是那個霸道總裁,但我覺得現在斯文敗類更適合形容他。”韓筱陌煞有介事的點頭,然後想起自己話的重點不是這個,接著道,“不是,重點是他昨天半夜給我打電話,我感覺他有點兒要死不活的,你要不要過去看看······”韓筱陌察言觀色,看到宋離的臉有些垮,於是換個說法,“或者打個電話問問也行,看看他是死是活······我覺得吧,他能把電話打到我這兒來,怕也是真沒轍了,你倆是不是吵架了,又不接電話,你還能有點兒創意嗎,以前屈燃在找屈燃,現在屈燃不在,他可倒好,改連累我了······”韓筱陌說著說著就不說了,因為宋離忽然站了起來,接過老闆找的零錢,自己一聲不吭的出去了。
“我去!”韓筱陌無語,拿起桌上的手機也趕緊追了上去。
“喂!”韓筱陌喊了一聲前面的宋離,見她沒反應,就又喊了一聲,還是沒反應,於是小跑兩步一把扯過她的身體,原本以為現在的她脆弱的一碰就碎,可是轉過身的宋離面無表情,“你幹嘛。”
“你幹嘛?!”韓筱陌反問,“我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聽見了。”宋離點頭。
“聽見了你跟沒聽見似得?!”韓筱陌又反問。
“不然呢,我該表現成什麼樣,哭得稀里嘩啦,就跟屈燃結婚那天,你在大馬路上耍酒瘋一樣?”宋離卻反問韓筱陌。
“不是······”韓筱陌一時語塞。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這兩天辛苦你了啊,今天這頓就算犒勞你了,回頭我找著工作了,請你一頓好的。”宋離說完,拍拍韓筱陌的肩膀,朝著韓筱陌上自習的大學相反的方向走了去,獨留韓筱陌一人兀自納悶兒。
宋離一上公交車眼皮就撐不住眼淚了,坐在靠窗的位子,看著街邊行人匆匆,開始莫名的哭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陳曦那天的話傷她傷得很厲害,冉長安一直都是她不可觸碰的禁忌,她可以接受這個世界對於她所有的詆譭和侮辱,但對於冉長安是絕對不能的。但她同時又明白,陳曦那天會說那些話,無非是因為心火作祟,他介意冉長安,她介意時孟琪,一個揪著過去不放,一個懼怕未來到來。
淚水打溼了臉頰,公交車報站,宋離匆忙擦掉臉上的淚痕,站起了身,可一下車,才發現馬路對面竟然是陳曦上班的公司。
宋離,你還有沒有腦子?
她這樣默默的問著自己,卻抬眼看見柳心從大樓裡出來,還是標準的微笑,標準的著裝。看著客人的車走遠,轉身瞬間也瞥見了馬路對面的宋離,她站在原地,視線和她交錯,然後拿起了手機。
“宋小姐,”柳心的聲音讓人聽起來很舒服,“陳總病了,您要是有時間,可以過去看看他嗎?”
宋離沒說話,看著馬路對面的柳心對著自己微笑著點點頭,然後結束通話了電話,然後轉身回了公司大樓,宋離覺得自己在無數中方法中卻選擇了最傻的一個,叫做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