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合香痛罵道:“愚忠!我不要跟著你們了,你們太讓我討厭了,回去之後我要將你們的事情通告整個靈界,讓你們成為人人痛罵的過街老鼠!”
道不同不相為謀,她說完,便轉身就要離開這裡。
毒珠兀自冷笑道:“既然來了黑王大人身邊,豈是你想......”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我瞥了她們倆人一眼,眉頭皺了一下,說到:“安靜。”
一股冥冥中的力量頓時降臨,束縛在雲中合香的身上,只見她僵硬在原地,保持著邁步的姿勢,卻始終無法將那懸空的步伐落下,只剩下兩顆眼珠子著急地轉著,還想著說什麼威脅的話,發現連舌頭都不聽了使喚。
毒珠在我發言的時候立刻就閉上了嘴,她對我的命令言聽計從,颯沓風左看看被定住的雲中合香,右看看靜靜待著的毒珠,原本心中有些不滿的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握緊了手中的刀,似乎發現了周圍有什麼東西在干擾他的神智,狠狠地搖了搖頭,卻發現這樣子只會讓自己頭暈而已。
我有些詫異地看了颯沓風一眼,沒想到他好像發現了端倪,一顆刀心也算晶瑩剔透了,轉過頭,重新把目光放回眼前的好戲之中。
一個壯漢從人群中來到了屍肉面前,有人帶頭,立刻又有十幾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看著眼前斑駁的血肉,他們的眼神越來越堅定,看起來已經下定了決心。
第一個走出來的壯漢伸出手,在即將要捏住一把肉沫的時候,一個漢子在人群中衝出來怒吼,讓那隻手停在了半空。
“大虎!你要幹什麼,那可是濤哥的血肉,你歃過血的拜把子兄弟,你就這麼對待你曾經拍胸膛發誓要永遠跟隨的寨主嗎?”
大虎深深呼吸了幾次,隨即轉過身,看向那個朝他怒吼的人,身體像是完全放鬆了下來一般,微笑著說:“那我有什麼辦法,不這樣怎麼活下來?”
“可......可......那可是濤哥啊,曾救過我們好幾次的人,那些同甘共苦的歲月你都忘了嗎?”
“我沒忘。”大虎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沒有辦法,這是活下來的唯一選擇,濤哥已經死了,最重要的是當下的人,我想濤哥應該不會介意我靠吃他的血肉活下來,幫他過完他所未能享受的,這是做兄弟能盡的最後一份力了,我勸你也吃一口吧,大家一起出去外面生活,總好過死得不明不白。”
“你放屁!”
漢子紅著眼眶,一拳打在大虎的臉上,將他打坐在地上,大虎呸出一口血沫,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我,隨後重新來到屍肉面前,看著眼前那些紅黃相間的東西,立面還夾雜著骨頭渣子,大虎不再猶豫,抓起一把肉沫塞到嘴裡,用力嚥下去,隨後轉身走出了寨門,再不留戀。
其他十幾個人也抓了一把肉沫吞嚥下去,在其他人憤怒的目光中低下頭,悶不作聲地離開了營寨。
老人們與婦女商量了一番,經過男人的同意之後,將小孩子送了出來,因為小孩子個子矮,並沒有看見剛才我殺人的一幕,所以他們並不知道眼前這些紅色的東西是什麼,或許知道,但沒法違抗父母嚴厲的目光。
等到孩子們走後,剩下的人都沉默著看我,眼中滿是血絲,臉上帶著或仇恨或解脫的神色,手中捏緊了木棍刀劍等武器,哪怕知道戰力懸殊,他們也不願意放棄反抗。
“沒了?這可比我想象中的要少點啊。”我走出來,疑惑地左看右看,笑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了,我再問一次,還有沒有沒人想要活下去的,死去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不能保證一次就能將你們的頭顱完全割下,可能要割許多下呢。”
氣氛在凝固中逐漸升華,我看著他們眼睛越睜越大,血絲蔓延的速度越來越快,一種瘋狂的情緒在不斷傳染,肌肉上的青筋條條浮現,就像花兒在盡最後的努力開放,下一秒就要凋零。
“惡鬼......你這個惡鬼......”
那位叫餘歡的老人喃喃說著,這一句話彷彿點爆了所有的火藥,人們怒吼著,人們衝刺著,將心中那股被踐踏的火焰朝我發洩過來,我雙掌朝天,微微托起一點,臉上露出享受的神情。
真好啊,人族的七情六慾,喜怒哀樂,都讓我感受到了那種活著的美好。
“好戲看完了,大家也應該脫戲了。”
遍地都是黑壓壓衝來的人群,彷彿黑色的潮水要將我淹沒,我卻只是輕輕打了一個響指,四周彷彿鏡面破碎了一般,明明睜著眼睛,卻還能再睜一次。
而當他們再睜了一次眼睛之後,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地,一切都回到了起點。
餘歡的兒子沒有死,老人婦女孩童也重新站在了人群之中,那名叫大虎的壯漢也在營寨,所有人的腦子如同一片漿糊,如同剛睡醒一般,在感到糊塗的同時,又升起不現實的感覺。
周莊夢蝶,亦或蝶夢周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