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幾日,仙宗把陪伴小奶虎的小玩意兒均仔仔細細地修修補補,珍而重之地收藏起來。春日裡的仙界,繁華似錦。摘果子的、釀酒的、採花的,輕盈的美人兒忙碌起身影。五嶽州不比仙界,一年四季降著大雪。看著桃花扎堆,美不勝收的,黛箏的思緒飛出了外面。
她站立門外,低頭看著仙界的桃花,紅粉紅粉的花瓣兒,青青的綠芽。彷彿間鼻息都是春的氣息,有五彩斑斕的蝴蝶,有嗡嗡叫的小蜜蜂。
不知道有多羨豔外面的顏色,夜裡仙宗出現時她破天荒地地撒起了嬌。仙宗閱著批文,墨水抖在白色的雲紋金絲袖,撫過她的頭:“知道悶壞了你,明天開始就出去走走。”
仙宗眼皮底有些陰影,眼珠子佈滿紅絲。他眉頭一提,示意她勿打擾。最近的事物實在太多了,一面要照看她,一面有各界的繁文。為了節省來去路程,一去二來乾脆搬來案臺。夜深的時候,一個頎長的身影在燭火下忙忙碌碌的,好幾次她半夜醒來,那燭臺的火依舊在亮。
她口上不提起武魂,隱隱約約裡卻感到仙宗已是知曉半分。夢中的武魂自仙宗的到來,再無糾纏浮生的夢境。夜裡睡得安寧了,太過無聊的時候,她通常會跑過去整顆頭挨住他的背脊,默默地玩弄著自己兩側的長髮,或者挽住他的發肆意攏了一圈又一圈。
大多數他凝住眉看得極其認真,待到回過神來瞪她一眼。黛箏只好悻悻地回到自己的窩,苦惱著當初的無知。仙宗過來的第二天,他就做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說是事務繁忙,夜裡不許黛箏跑到案臺位置。這裡是她的地盤,還畫了楚河漢界呢。她不服,辯解自己不是個搗蛋鬼。仙宗修長的手指翻過一頁書,眼睛透著一股迷人的星光答,會令他分神。
春色正濃。枝椏裡的桃花一朵賽一朵,個個要當最明豔的那一株。瓣兒宛如姑娘們粉紅的裙角,在微風裡跳起美妙的舞蹈。邊上有幾棵楊柳,它伸出柔長的絲兒, 映在澄淨的水中,春風一蕩,柳枝條挑逗著平靜的水面。鳥兒在他倆的頭上飛過,滿滿春的氣息,從前都是宅在五嶽州,不知外面的多姿多彩。似是放走自由的籠中鳥,黛箏的小臉上洋溢位最舒心的微笑。
青蘚從石縫裡裂出,萌發柔嫩的一面。仙宗生怕她摔跤,攜住手一起在桃花間行走。她和他走過桃花間裡的每一處,腳印覆在乾淨的地下。女子的笑聲未間斷,爽朗清脆,哪裡有半分神女嫻靜的樣子?
已經是第三次到仙宗殿了,她卻不知這個地方有錦鯉池。鯉魚成千上萬地遊在池裡,她朝水裡投去魚糧,惹得這群小可愛嘟起嘴巴紛紛爭奪。
突然瞧見一條比人形還大的鯉魚,她躡手躡腳地蹲在池邊上,故意投食物引它出來。那條鯉魚有些笨頭笨腦,金色的魚鱗在陽光下閃閃,掩住嘴怕嚇跑了魚兒。殊不知一聲男聲從外面飄了進來:“花費了七天的工程,劈開墨光石就只為博取美人一笑。”
“這交易啊,值得。”
墨光石是上古殘留的仙石,體積龐大搬不動,縱使仙員齊全運用看家本領未必能將其劈開。按照這名仙員的說法,這個鯉魚池本來就有塊巨大的墨光石。仙宗又是用了什麼法子將它避開,建造鯉魚池的呢?
那男人見了黛箏行了一禮,自我介紹:“下仙是庭襄仙君,乃府候仙君之弟。”
“我是五嶽州的黛箏。”
原來是親兄弟啊,難怪說話的方式都是這般揶揄仙宗。
白日仿似一道閃電劈中了她,黛箏想起了朝夕仙君問她的一番話,仙宗將我府裡的鯉魚給遷到了他府上。神女知道他的用意嗎?
因為想看到她,所以才用藉口抄了朝夕仙君的家,順走了鯉魚嗎?當真是大腹黑,腹黑的仙宗。
仙宗注目,漫不經心:“這會閒情,想來是我吩咐的事情太少。”
庭襄仙君苦瓜臉抱怨:“你老人家還是饒了我吧,我一個人做了兩個人的事情。黛箏神女,你看看我下巴都小荷尖尖了。”
黛箏往池水投了魚糧惹來一陣騷動,唇瓣露出大氣的笑:“能吩咐辦事,相必仙宗也是器重庭襄仙君。”
這一句又惹得庭襄仙君嚶嚶嚶叫了起來,他沒皮沒臉地將黛箏一軍:“仙宗的人自然替仙宗說話,可憐我這孤家寡人啊,勢單力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