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再仔細一看,時俞想起來了。
對方是胡嬤嬤,是原主的母妃,也就是如今的林太后身邊的宮人。
“皇上,太后娘娘請您過去一趟。”胡嬤嬤低頭開口。
一想到林太后,原主的不少記憶都冒了出來,時俞眸光頓時深了幾分。
慈安堂。
隨著一聲皇上駕到的通稟,時俞剛邁進內殿,迎面就砸過來了一個茶杯。
幸好她反應迅速,偏頭躲了過去,茶杯砸在身後的殿門上,瞬間摔得粉碎。
林太后一身祥雲紋絳紫色曳地宮裝,頭戴鳳釵,周身華貴,看起來約莫三十多歲,容貌豔麗,但卻盛氣凌人,一雙眼睛惱火地盯著時俞,似乎對她的躲閃很是不滿。
“母后這是做什麼?”時俞掃了一眼身後的碎瓷片。
這皇帝還真是當的憋屈,任誰都能揉圓搓扁,來踩上一腳。
“你還有臉問,給哀家跪下!”林太后冷哼。
時俞收回目光,下一刻徑直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朕剛洗完衣服,腰痠的很,跪不了,母后有什麼話就這麼說吧。”
“你……”沒想到時俞態度這般輕慢,林太后臉色更加難看,“皇帝真是長本事了,你莫不是真的是打定主意去當景衡的狗,所以連哀家都不放在眼裡了!”
時俞皺了一下眉頭,幽幽看向林太后。
當初,明明是林太后為了爭寵,強行讓自家女兒裝成了皇子,親自在原主頭頂懸了一把刀。
可十幾年來,她非但沒有絲毫的歉疚和懊悔,反而越發的頤指氣使。
一開始,原主小時候不知忍讓,和其他皇子起了爭執,她擔心會暴露身份,要責罰訓斥。
後來,原主畏畏縮縮,謹小慎微,她又嫌棄原主沒出息,不能討得先帝歡心,還是要責罰訓斥。
總而言之,在原主的記憶裡面,對於這個母妃的回憶幾乎全部都是緊張和恐懼的。
偶有一兩個溫情的畫面,也大抵因為被原主拿出來回憶咀嚼了太多次,如同萬千石子沙礫中被艱難翻出的貝殼,反而透著一股子匱乏感。
“你這麼看著哀家做什麼?”林太后見時俞一言不發,心底更加不爽,“景衡讓你讀罪己詔你便讀,讓你去浣衣局你便去,皇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呵。”時俞回過神,忍不住笑了一聲,“母后倒是有骨氣,那怎麼會讓胡嬤嬤在朕的必經之路等著,而不是衝進浣衣局踢了桶,摔了盆,將朕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從那一堆髒衣服里拉出來?”
說到底,不管是林太后,還是聶昭易,都不敢真的正面和景衡對上,他們自己慫就算了,還有臉要求她這個最無權無勢的傀儡皇帝挺直脊樑,當真是諷刺。
看著時俞臉上明晃晃的嘲弄,林太后怒不可遏,“放肆,哀家可是你的母后!”
“是,母后。”時俞挑了挑眉,“那母后不妨直說,你今日到底有何事。”
她的腰還疼著呢,懶得和對方糾纏。
林太后擰眉,陰沉著臉告誡道:“皇上,哀家不是沒有提醒過你,你不可能當一輩子傀儡皇帝,不管你現在如何討好,早晚會死在景衡手裡。你最好的選擇始終是幫哀家、幫林家奪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