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那我進去了,你可別這麼折騰了,你早點回去吧!老公不送你了。”
——
任何的蛻變都將是痛苦的,否定自我再重塑的過程總是要有反覆和代價的。那之後的很久就像是之前一次次的重複,三個人皆是疲憊不堪。貝貝漸漸看慣了彭程的無奈和煩躁,他總說他會回來,每一次她在瀕臨絕望的當口,他都對她說,他會回來,卻決口不提什麼時候回來,像是為了哄她才誆騙她編出來的理由一樣,是種搪塞,可她卻執著的拽著僅有的稻草,硬是沒來由的堅持著,捨不得鬆開。
她依然到處尋找,想南依然在每一次被找到的時候捱打。內心的矛盾讓彭程開始哆嗦,對貝貝所有的傷害都讓他痛苦,她越是西斯底裡,他越是憎惡,這一切都歸罪於想南。難道她不能給貝貝留條生路嗎?難道她不能別刺激貝貝嗎?他漸漸變得出手再不會糾結了,就算是隻剩下他們倆在一起的時候,即使沒有貝貝痛苦的叫喊,想南也一樣捱打。
彭程打她變成了常態,他把自己所有的懊惱和不捨都加諸在這個女人身上,還有對於貝貝的愧疚,打她便是他不能離開她的原因。
“老公,我錯了,我不對,我不應該在你玩遊戲的時候在傍邊瞎吵吵,都是我不好,我不懂事,我……”
想南的皮實讓彭程覺得很舒服,她坐在身邊的塑膠板凳上,淚眼婆娑的嘟囔著,規規矩矩。他再也不帶安全套了,他不喜歡被塑膠包裹著,他甚至編了一套認錯時要說的話讓想南背下來,只要他們之間稍有不高興,想南都要這樣把這些話背上一次,不分場合,也無論對錯。
“老公,我錯了,請你原諒我吧!”
想南終於是說完了,吐了口長氣,她等著彭程說點什麼,期盼的盯著他的臉。吧檯裡的董衝也都不再覺得新奇了,彭程在想南背誦的過程中慢慢的平靜下來,然後,他遊戲裡的人又死了,整個螢幕灰白了,很精彩這一次他沒有發怒,他如願以償的開始後悔,他伸手抱過她來,輕輕的撫摸她的頭髮。
“媳婦兒,你看你這樣多好,是老公不對,你別哭了。”
——
這一天下班了,天卻還是大亮的,太陽在不知道的何處,窺視著這世界。三四月的天,飽和度這樣高,鮮亮的顏色炸開了,衝進眸子。家門前的三棵桃樹,花一天之間便開了個滿滿當當,零零灑灑的掉落著花瓣,貝貝驚訝的起了精神兒,她掐著包,站在剛能看見花雨的樓角處,撐起頭來,這一切真是美妙極了。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仔細看看身邊的景緻了,她也忘記了為什麼她怎麼都不看這些景緻了,如今再見真的是久違了。她不自覺的朝著花雨的方向走,越走越近,似乎能看清那小得讓人心疼的桃花細緻的輪廓來,她上一次去欣賞生活,怕還是零九年初的時候。
零九年時桃樹也在,那些桃樹其實年年都在,大概也年年這樣開花,原也跟旁人無關的。她努力的回想著,這桃花去年盛開的時候她在幹什麼?但她想不起來了,前年呢?也想不起來,那再往前呢?想著想著,姑娘感覺眼睛裡酸酸的,她咋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在桃樹下站定了,她嘴唇乾癟,稍稍的一使勁便會撕裂開,讓人疼上一下,像是提了個醒。桃花涼涼的一絲滋潤,貝貝伸開雙臂,想等桃花飄落自己一身。她記得在滑雪場的時候,也有好多好多這樣飄落的桃花,這桃花竟沒有半點的香味,像是無聲的電影。植物的質地到底是跟人不同的,清爽的沒有半絲葷腥兒,桃花瓣小得像是碎屑,看不清她的樣子,卻也逃不過她的影子,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