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貝煎熬著,度過了漫長的無眠之夜,快清晨的時候才昏昏沉沉的睡著了,這一睡著便睡得很紮實,九點都過了,她還沒有醒,等她終於醒了的時候,爹媽都出去遛彎兒了,就只剩下自己蒙著大被團縮在床上。
彭程打了好幾個電話給她,貝貝都沒聽見,看著手機她有些懷疑,這是事發了沒跑,還是已經跑了告訴自己一聲。電話又響了起來,她心裡害怕,說不上來到底是希望他咋樣,正猶豫著不敢接起來。
不一會兒,彭程的結束通話了,姑娘鬆鬆的吐了口氣,可也只是這一口氣的功夫,鈴鈴鈴鈴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他又撥了過來。
“喂。”貝貝接起電話,輕輕的遞到耳朵邊兒上,試探著問,像是裡面一定有什麼恐怖的聲音,她有些躲閃。
“媳婦兒,你在家嗎?”彭程說,竟一點聽不出什麼大事兒的樣子,像是每一個下班的清晨。
“嗯,你跑了?”
“我沒有,我一會過去找你,有人跟著我。”彭程依然平和,何時都能平和,就連這類似出賣的場面,他依然平和。
“你找我幹啥?”貝貝突然梗住,他該跑不跑,他要來找她……
“媳婦兒,你別這樣,這個大哥挺好的,咱們商量商量。”彭程繼續好言相勸,淡定自若,不要臉得不著痕跡。
“行,你過來吧!我去樓下,咱們見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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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貝貝見到了彭程,像個被警察抓包了的登徒子,他第一次表現得像個正經人,竟原來是這般田地的時候。他衣服穿得整整齊齊,鞋子還精心的搭理過了,頭髮也梳得很妥帖,許是出了汗了,有些溼漉漉的貼在額頭上。他沒有像從前一樣一身孫紅雷般惡痞的氣質,反而有些唯諾,讓人沒有辦法,卻愈發的恨得手癢。
彭程身邊跟著一個四十左右歲的大哥,比他略略胖那麼一點點,也是消瘦而精神,牛仔的褲子,運動鞋,上身一件淺灰色的T恤,外面套了一件深灰色的夾克。這人看上去不像個有錢的大老闆,但卻很是穩重,穩重得有些土氣,像是個特別有責任感的沉穩男人,他一言不發的站著,直盯著貝貝看,卻不會覺得不舒服,想必幹這行的人都是有些過往的,否則也不能那麼淡定。
隔著馬路,彭程也看見了貝貝,他抬手招呼了一下,便要過馬路,像只碩鼠那樣來回的看著兩邊穿行的車。他走到了近前,嘴角難掩的笑意便藏不住了,貝貝也笑了笑,彭程孩子一樣的謹慎的肩膀塌了下來。
他沒有像以前那樣去牽貝貝的手,表現的很得體,回身給貝貝跟那大哥介紹了一下,又問:“媳婦兒,你吃飯了沒?”
貝貝知道彭程肯定是沒吃飯,估計出了這檔子事兒,那大哥也沒吃飯,她看了看他,身手摸了摸他的手背。
“大哥,你也沒吃飯吧!那我請你吃點飯,咱們邊吃邊說。”
三個人也不廢話,就近找了個回民小飯店,喝點羊湯吃個花捲,都很隨意。彭程很世故,他先呼哈著讓了讓大哥,許是都很餓了,沒一會兒就庫擦庫擦的三個人吃了起來。貝貝很快就吃飽了,她本來就不怎麼餓,出了這樣的事情,再餓也都飽了,便靠坐在椅子上等著,一直沒有說話。
誰心裡都明白,這事兒是誰著急誰先說話,彭程覺得最著急的是自己,大哥覺得最著急的是貝貝,貝貝覺得最著急的是彭程的老闆。多燙手的山芋啊!難道為了這點錢還能掐了彭程的腿不成,可是倘若就這麼算了,這臉面要往哪放呢?
“媳婦兒,他們讓我來找你要錢,你看這事怎麼辦?”彭程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放下手裡的半個畫卷,想來是大哥使了什麼眼色了,彭程說話他仍是悶頭吃飯,臉都不抬起一下的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