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句我一句的,不容得細想太多,終於是停了下來,貝貝不問了,邵白鴿怕是想了些什麼,人有些走神兒。他想得太痛苦了,似想逃離,便著急的隨便說了個問題,他說:“女人喜歡什麼樣的婚禮。”
那是個多傻的藉口,邵白鴿一出口便發覺了,他突然斷了一下,歪了歪腦袋放棄了,接著又說:“沒什麼。”他隨手開啟筆記本,像是特意的轉了下話題,偏要說點什麼似的:“貝貝我覺得你是個難以滿足的女人,你想要的不是有錢沒錢就能給得起的,也不是普通女人的所謂安全感,你想要什麼你就沒想過嗎?”
“雋霓想要安全感了?”
“說你。你想要的是彭程嗎?”
那個所有問題的初衷,貝貝大概早都忘記了,她愣住了,她到底想要什麼,似乎只有當彭程認真的說起未來的時候,她才會突然的想到,但那顯然很不舒服,於是又趕忙的甩開,連帶著把彭程和他對未來一切都構想都甩開了。
“孫凝跟我說過她想要的是什麼,我才發現她要的就是我給她婚姻,她看起來很簡單,可能其實也並不簡單。”邵白鴿有些恍惚,迷離得又在想著什麼了,他微微低下頭,陽光已經曬過桌面了,曬在他的黑頭髮上,一片白花花的油亮。只一下下他便越發的堅定起來,他抬起頭,那咄咄得那麼氣勢逼人,想來是想明白了什麼。
“夠了,你腦袋裡想什麼呢?沒有什麼簡單的女人,人性都是複雜的,利己的,因為利己所以會做錯事,傷害別人,這是值得理解的。你和雋霓到底怎麼了?”
“貝貝,你活得輕鬆嗎?”邵白鴿果然從混亂中找到她的問題,但那似乎基於他也是逃避。
“沒有人活得真正輕鬆。”貝貝被所有的問題串聯了起來的壓力激怒了,她開始煩躁,那煩躁源於她的腦子裡,是所有問題一起湧來的聒噪。這是個人人都困在其中的糟糕問題,因為內心裡的自私和可能很少很少的劣根性,那是生命給予我們的難以摒棄的弱點,在和長久以來的是非觀鬥爭的結果,沒有人敢於袒露自我。
“那為什麼不簡單的活著?”
“簡單的活著意味著放棄一部分自我價值,這不是說我主觀想放棄便可以的,人內心的訴求是不能完全聽命於理智的,古代的女人尚做不到,現代怎麼可能。你這是大男子主義作祟,那你們男人為什麼要活的複雜而骯髒,卻要女人像個冰清玉潔的蘿蔔,外邊和內心一樣水靈?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骯髒的,你不去面對,便需要有人替你去面對,僅此而已。任何利益的交換都是要有捨棄的,只看願不願意捨棄罷了。”
勸人勸己的大段獨白,貝貝說完,便像是內心裡都空了一樣,疲累得長出了一口氣。她語無倫次了,前後的理論說得並不通暢,中間的銜接也大概只有她自己能懂。她沒有剖析自我,她想著邵白鴿大概是看不到她內心裡最隱匿的秘密吧!為了掩飾那些,她連自己都矇在鼓裡,突然,她覺得有什麼沒說清楚,於是著急著又去補充,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哪裡有漏洞,她又說:“還有,你覺得我活得不輕鬆?為什麼?”
“你覺得輕鬆就是輕鬆,我只是想,你或許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會活得更加愜意,不那麼掙扎,也會讓別人知道如何取悅你。”
“你覺得彭程知道我需要什麼嗎?”這是她最真實的問題,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他知道她的弱點,她被自己的問題詆譭了,曾經自認為那般合理認知,事到如今反倒是遊移了。
“我覺得任何人都很難知道你需要什麼。”
這回答顯然兩個人都很吃驚,他們突然抬起眸子對視著,揣摩對方的想法,和自己的,貝貝想要的不是這個答案,可她再沒法問得更明白了。他們都在思考,大段的沉默著,邵白鴿面前的茶杯空了,他伸手拿起礦泉水喝了一口,然後看了看水瓶子,像是有毛病一樣的,看著不認識的東西。
“我……”貝貝感覺周身的不自在,她需要說點什麼,可是她的話才剛一開口,就被邵白鴿打斷了。
他說:“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