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樣的,一擊即中。
蛇打三寸,彭程便是貝貝的三寸,指哪打哪。她最終答應給彭程借錢,儘管她現在還沒有把握一定辦得到,但她那樣子,明顯勢在必得。兩個人相互依偎著,憧憬著明天的錢來得容易些,好給他們一些機會。貝貝甚至哭了,不知道是什麼感動了她,她哭了,彭程的手指細緻的在她臉上磨蹭,拭乾那些淚水,然後第二天,貝貝變卦了。
從昨天的感動中冷靜下來貝貝便不想借了,她突然想明白了,彭程這樣的伎倆已經不是一次了,他曾經一次又一次的騙她,就用這種方法,而她幾乎像傻子一樣被一玩一個準兒,如今細想想,他還從來沒失過手。這便是狼來了的故事,欺騙得多了,冷不丁的說點實話,都聽不出是實話的味道來。但如果這一次貝貝相信了呢?很像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了,看來雞和蛋的問題果真是個嚴肅的,有思想的大命題,但如果總歸還是如果。
定是要有人先做出姿態的,很可惜文貝貝的智慧還不能看出這一點,她只感到了侮辱和傷害。彭程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了她的感情和善良,把她的錢都給別的女人花了,突然,她深感一腔悲憤,她又哭了,女人大體都只會哭,連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她總是沉溺於自己的幻境裡,她是多麼的愛他,無私的愛他,不曾要求過他任何回報,可他卻無情的背叛了她,恣意的利用她,當她是塊抹布,一文不值。這樣的悲情多了,她便覺得自己愈發的可憐,不平衡,於是,她又下了一個蛋,蛋又變成雞,雞,又他媽是一個怪圈。
這時候貝貝清醒的認識到只有逃離他才能讓一切停止,她得走在不被設定的軌道上,停止下蛋。於是她變卦了,但她卻不敢一聲不吭的就不再搭理彭程,她堅信如果不說一聲,就晾著不管了,那似乎很不地道,她這樣欺瞞自己,但這讓她很舒服,接著她發資訊告訴彭程,說是錢她不打算借了。
諸如此類的資訊彭程回覆的一向比誰都快,他第一時間給貝貝打了電話,語重心長,他苦口婆心的勸慰,又一次打動了她,於是彭程說:“媳婦兒,我等你,我一直等你。”
姑娘飽滿的熱情把眼淚擠得無處藏身,他看不見,但她還是奮力的點了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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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電話,彭程一口長氣,得意的笑不自知的掛在嘴邊,這男人心裡一陣一陣的感情,當真是好猶疑呀!昨晚他離開了貝貝,轉頭見到小敏那胸前的四兩白肉,一瞬間,他便把貝貝的擁抱和彼時內心的溫暖,忘得一乾二淨了。所以他再沒給貝貝打過電話,只是在貝貝發資訊說不能借錢的時候,彭程才覺得他是有必要,而且是非回不可。
自作孽不可活,貝貝的悲劇果真是她一手造成的,她已經想好了不是嗎?想好了便不該左顧右盼的有所懷疑,否則,不弱乾脆就別選。她又跟同事撒了個謊,一個蹩腳的謊言,讓人狠她得懦弱,然後她借到了錢,約好跟彭程見面。
——
快下班的時候,貝貝開始給彭程打電話,她攥著錢,死死的,那是她的一切,掐得她關節都僵硬了,她一遍又一遍撥電話,可電話一直關機。她以為彭程睡著了,所以電話關機了也許還不知道,於是下了班她焦急的轉到彭程家裡去找他,想馬上把錢給他送去。
她心裡輕快極了,甜甜的覺得世間一切都可憎了,直到了彭程家門口,她才發現,他其實並不在家裡。
這樣,一切就簡單了。
貝貝當下便明白了,彭程在小敏那裡,她又一次被騙了。姑娘心裡的妒火竟沒有委屈了來得突然,她不明白,彭程不是跟她說的好好的嗎?怎麼就這樣了呢?難過的淚水又一次迷濛了她的眼前。兩天來第幾次哭了?貝貝抬手抹了一把,錢還攥在手裡,溼溼黏黏的,這一刻,她仍覺得她應該把錢給他。
貝貝被自己的偉大和悲情牽引著,堅持在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讓自己不能自拔。於是她又開始播電話了,可彭程的手機是關機,他根本不知道貝貝做了什麼,所以電話始終關機。撥得多了,她的嫉妒終於姍姍來遲,但她不是個不明理的姑娘,她知道這一切都跟小敏沒什麼關係,很快,那嫉妒便像沾了汽油一樣紅紅火火的燃燒了起來。
貝貝開始瘋狂的撥電話,撥了上百次,難以抑制,不僅僅是嫉妒,最後更多變成怨恨。前前後後的事兒竄在一起,她想不明白了,為什麼彭程要這樣欺騙自己。她拿著錢,走回家,嚥下心裡所有的難過,苦得像棵無人問津的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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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半了,彭程還是沒有開機,貝貝憋悶在胸口的火氣越來越大,她發誓不會借錢給彭程了,她受夠了,真的受夠了,又是一股腦的眼淚,又是一波瘋狂的電話。快九點半了,她亂撥電話的勁兒過去了,人疲憊的呆坐在床邊,只有無盡的壓力襲來,像床鋪天蓋地的棉被,把她困在中間,也壓在中間,不能喘息,就在這崩潰的邊緣,彭程來電話了。
“媳婦,你在哪?我去找你。”他似乎很愉快,太高的調子,輕快地像飛起來一樣,颳著一股魚水翻飛的勁風,這讓姑娘痛苦極了。
“你別來了,我不借了。”貝貝決絕的嘶吼,她理解那個時候的自己便是決絕了。
“媳婦兒,怎麼了?”彭程愉快的問她,他顯得輕鬆自在。
“沒怎的,就是不想借了。”貝貝又摸了摸已經攥溼了的錢,她好久沒有敞敞亮亮的花錢了,從她跟彭程認識開始,她便一直這樣的謹慎,這麼多錢,她自己的話,定是捨不得的,也就是為了他,但錢能解決的事,貝貝還真不放在眼裡。
“你都答應了,我都跟別人說了,你給我留點臉行不?你幹嘛?”彭程不樂意了,他一時間有點沒有摟住情緒,他實在是太想賭錢了。
“你跟誰在一起。”貝貝冷冰冰的問,這會兒她的心裡,也是這樣冷冰冰的。
“我自己在家呀!”彭程否定了,他不擔心被拆穿,他從來不擔心。
“我說剛才。”
“我自己在家呀!”貝貝很想知道彭程為什麼還能這樣鑑定,他說他自己在家,聲音裡連一絲的顫抖也沒有。
“我去你家看了,你跟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