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歲這一年的七月尤其的炎熱,貝貝越來越瞭解陸彬了。他不但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像個聖人,甚至還是個絲毫不知道掩飾內心齷齪的低俗之人。貝貝不得不用陸彬提醒她的這個詞,齷蹉來形容他,因為她突然發現,齷齪就像是陸彬的自述,那是隻為了他而生的。
貝貝被失望越堆越滿了,如果可以,她真的覺得不要遇到陸彬似乎來得更好,那樣她便不用像現在這樣苦惱了,就他陸彬能做出來的事兒,真真兒的讓她汗顏。
亞亞到底是跟嚴宇在一起了,她給了嚴宇暗示,暗示他可以追求自己。接著亞亞開始表現出一個女孩,特別是一個溫暖而清高的女孩兒標配的那麼一點兒矜持,恰到好處。她是個熱情的姑娘,總是喜歡和更多的人在一起,於是他們倆所有的約會,都是眾星捧月般前呼後擁的追捧下進行的,陸彬、魏藝,以及所有的人。
每一次亞亞和嚴宇的邀約,陸彬都會叫上貝貝,那似乎是他一切嘗試的遮羞布,拖著他的尊嚴。他們玩得很嗨,大多是半夜才會回家,貝貝並不理解那四個人為什麼能樂成那副樣子,但他們玩的那些事兒的確是讓她目瞪口呆,亞亞表現出有別於她清純外表的奔放,他們打撲克,輸了便要女孩子撩起裙子,露出裡面的內褲,由自己的男伴在屁股上拍上一下。
拍一下,貝貝卻步了,陸彬也沒表現出多大的興趣,大概一個星期,嚴宇住進了亞亞的閨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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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亞,這個心思單純的姑娘,至少貝貝這樣覺得,雖然她對於愛情和金錢的需求比較出挑,但這並不妨礙她是個心思純淨的姑娘,她的眼神像只柯基狗一樣直白。她跟嚴宇之間的愛情正應了那句話,男人沒有一句實話,嚴宇的出現切實證明了騎白馬的真不一定是王子,或者也不是唐僧,搞不好就只是騎了個白馬而已。
僅僅是紅霞約貝貝唱歌的第二天,嚴宇便開著一輛幾近報廢的出租出出現在亞亞家樓下,這輛連車檢手續都沒有辦理的報廢車效能倒還不錯,嚴宇生拉著亞亞的手跟她說,自己的車需要借給老姨家的表弟用一陣子,這不,老姨家是養活計程車的,還指望著計程車賺錢呢!只能把這輛快報廢的開過來給自己先用幾天了。
亞亞或許當時便覺出問題了,但是誰知道呢?反正一切都沒什麼改變,就像是這車還是那個八十萬的車一樣。也許亞亞也覺得嚴宇搞不好才是那個借車的,現在不過是他把車還給了表弟罷了,至少貝貝一眼便認定了嚴宇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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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這是亞亞的一點兒希望吧!女孩子總是能看清楚別人男朋友的陰謀,對於自己的男朋友,總還有些期待。何況即使再如何愛錢的女孩,也不可能把價碼叫得那樣的理直氣壯,亞亞還做不到這一點。
這種型別的拉鋸每一天都會在全國各地的適齡男女青年中上演,許多男孩子都會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借點自己認為應該有,確沒有的東西。女孩子也大多會根據介紹者的條件,選擇適當價位的美容院來讓自己顯得物有所值。這些都無可厚非,於是第一次見面的後的第三天,他們這一大群人去了一家帶有演繹的酒吧。
聽說這家酒吧裡最為霸道的表演叫鋼管舞了,一種賦予了無限神秘色彩的舞蹈,無論如何都會讓人聯想到性,聯想到一個女人忸怩著腰肢圍繞一根和那個東西差不多粗細的棒子來回晃悠的場面,夜燈迷離,棒子便好似一個影子,那也許是人性對於生殖的崇拜,是男人們最為驕傲的天賦。
乾柴烈火!當天晚上亞亞就跟嚴宇開了房,在市裡一家新開業的情景酒店。聽見沒有,情景酒店,多腥澀的名字,情景,使多大勁兒都說不了太大聲兒。那屋子裡的一切設定都是為這情景倆字設計的,大個兒的球,各種繩子,不怕擦槍走火,就怕火不夠旺。
這本將是顛沛流離的一晚,巧的是那一夜亞亞跟嚴宇在情景酒店的樓道里偶遇了另外兩個人,一個就是魏藝,另一個叫柏大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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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貝和亞亞很投緣,年紀上差了六歲,卻不妨礙她們倆聊得來,加上魏藝和牟蕭,六個人,三男三女,很快打成一片。魏藝和亞亞都很漂亮,唯一還能和她們相較的怕是隻有身高了,在兩個不同型別的美女中間,貝貝顯得相形見拙。
至於魏藝和牟蕭之間到底是怎麼好上的,魏藝從來不提,她總是笑得那樣神秘,就像女人包裹在衣料裡的胸部一樣,招搖又神秘。亞亞悄默聲的在魏藝耳邊說了些什麼,那個性感的女人便笑了起來。牟蕭大概是三個男人裡,最老實穩妥的一個,像個大學裡出來的青澀學生,看得出來他是當真的喜歡魏藝。在歌廳的那天貝貝也見過他,跟一個穿軍裝的男孩一起來的,那男的長著一張韓國人的臉,小眼睛,白得乾淨整齊。牟蕭就站在那人的身後,一張稚嫩的孩子臉,高大結實的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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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得不要不要的,正趕上魏藝的生日,反正魏藝自己說那天是她的生日,她定好了酒店請客吃飯。就是這一次吃飯,陸彬又在貝貝的臉上,拍出了響亮的一巴掌,讓她不得不汗顏起來。
那是個明媚的初夏,三點多了,陽光像少女一般歡快的在指尖閃動,貝貝打車直奔商場,她跟亞亞約好了一起去給魏藝挑選生日禮物,嚴宇跟陸彬也跟著一起過來。
這是個微妙的結構,男人們跟著過來,自然是來付錢的。四個人在街上逛了一溜三招,竟都沒有選到一樣拿得出手的東西。如今的市價本著日新月異的節奏,一二百塊錢,真賣不出什麼拿得出手的禮物來。當真是過了命的好朋友也就罷了,送些有意思的小玩意,也不太貴,或者多花些錢,也不吝惜,就怕是這種上下不到位的朋友,禮物要送,又不能太吝嗇了。
本來想著,兩個人和送,送個有點價值的東西的打算看來不切實際。貝貝一臉迷惑的被陸彬牽著在商場裡轉悠,他似乎是早已經有了目標,走得很快。一樓的屈臣氏門口,陸彬叫住了貝貝,他拿著一盒屈臣氏裡圓盒子的手油說:“咱倆就送這個吧!我買你就別買了,這個就行。”
貝貝被一身涼水澆了個精透,凍在原地,她看著陸彬泰然自若的臉,終於明白,她不需要選擇,這也不是玩笑,他是早已經認準了。那是盒價值三十四元的手油,統共就那麼一點點,假如換做貝貝自己,她是打死都捨不得買的。這大體是護手霜裡的戰鬥霜了,但是儘管如此她也不覺得這東西就可以用來送人當做生日禮物,何況還是兩個人和送。
一個三十歲的女人和一個三十三歲的成年男人給朋友慶生,就送盒三十四塊錢的手油,貝貝嚥了下口水,她感覺不太舒服,但是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她已經領教陸彬的吝嗇和斤斤計較,而且不止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