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魚吐白沫之後,貝貝跟仲良的關係自然的轉變了。她沒有說什麼我願意之類的傻話,仲良也沒有什麼當眾的表白儀式,就只是吐白沫的那天,仲良抱了她,然後在她冒冷汗的時候,親了她的額頭一口。這是種自然而然的轉變,讓貝貝和仲良都挺舒服,如果非要說出個子醜寅卯來,或許那感覺,還真就不成了。
交往開始以後,貝貝便不再坐通勤車上班了。反正仲良的車每天清晨都要在貝貝家附近的半個城轉一遍,轉完正好來接她上班。只是有件事總是讓人覺得尷尬,仲良似乎很喜歡開著車,追著公司的通勤車跑。
這算是一種變相的炫耀嗎?炫耀他自己?還是他在炫耀貝貝?多讓人不好分辨。他開著車,緊跟在通勤車旁邊,一會兒快一點兒,一會兒慢一點兒。很快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貝貝交男朋友了,那人還開個白色改裝尼桑,虎二虎二的老在馬路上別公司的通勤車。
真慶幸對嗎?仲良長得還算有模有樣,他高高大大,很有大男人的味道,跟彭程那種韓國偶像天團裡不到一百斤的男孩子不一樣,仲良這種屬於正宗的硬漢型。方圓的國字臉,根兒紅苗壯,一隻大手握住貝貝的手,像熊掌一樣厚實,手指粗粗的,很有力量。
每天仲良都會帶著貝貝去各種不同的飯店吃飯,吃各種貝貝從來沒有吃過的東西,然後再帶著她去購物,買衣服,喜歡的款式每個顏色要一件,狐狸皮帽子,買兩,一個紅的,一個白的,淺口的高跟鞋,買三雙,湊足所有的顏色。這些貝貝都接受了,只是這狐狸帽子,貝貝堅決的沒要,而且堅持讓仲良一起去商場給退了。
——
“別退了,你不喜歡問問你媽媽,我不差這點錢。”仲良向來憨直的臉,有點為難,他不想退東西,這麼點錢,跟人家白扯他覺得似乎覺得很難為情。
“不,退了吧!跟錢沒關係。”貝貝堅持的說。
“留著,留著,這狐狸皮可暖和了。”仲良很堅持的又把帽子塞進貝貝的手裡,他陪著笑臉,哄著她。
“不。”貝貝很堅持:“狐狸皮都是從狐狸身上活剝下來的,你想過沒有,它們得有多疼?”
說這話的那天,貝貝眼裡的淚光,閃閃的,晶瑩而清澈。自從被彭程甩了以後,她似乎突然就變了,變得更加善解人意了,甚至善解到可以感知動物的痛苦,一切的痛苦。
仲良有些糊塗了,她說起狐狸皮被活剝下來的時候,她眼裡閃閃的淚光,那不是魯冰花,難道是欲擒故縱嗎?。他百思卻仍想不出來貝貝這麼做的目的,終於當姑娘跟商場營業員反覆重申狐狸是活扒皮的時候,仲良覺得不假了。那些個營業員都在笑她,她還是那樣認真的申辯,接著她甚至哭了,這樣若還是裝的,那可就事得其反了,准以為這女的精神有病。
“我沒有什麼本事,能做的就是我自己不買。”她平和的看著仲良,尋求幫助,被水浸泡的眼珠裡似乎是大海般收納的寬廣。
姑娘那閃光的形象似乎太高大了,仲良一度覺得她的戲有點過,他抽動嘴角笑了,但只一下他就不笑了,似乎是汗顏了,他不能面對她。
皮帽子終於是退了,可貝貝還是在哭,哭得話都說不清楚。仲良摟著她的身子走了出來,他還不能完全理解她,或者貝貝自己也不能完全理解自己。那種痛苦的感覺,就好像是那揮舞著坎來的刀斧,正加註在她的身體之上。她就是那隻被彭程凌遲的狐狸,而她的皮肉,正在成為他繼續揮霍,早已忘卻來由的資本。
——
這天一大早,貝貝從陽臺看見了仲良的車停在樓下,那輛白車,好不精神,難得的擦得這樣乾淨。司機這邊的車前門開著,仲良的一條腿搭在地上,整個人縮在車裡,他今天穿了雙皮鞋,一雙帶著淺色鞋幫的皮鞋。
看見貝貝從陽臺探出身子,仲良便從車裡伸出了手。許是他人太高大了,貝貝總覺得他是從車裡鑽下來了的,要用力的耷拉著腦袋。他猛啄了兩口煙,便掐滅了它,菸蒂隨手扔在地上,淺色鞋幫的皮鞋踩在上面擰了擰。他示意貝貝等一下,這種類似彭程常做動作,讓貝貝心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