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貝這樣說,張大夫一愣,他抬起頭來,看她一臉委屈的模樣笑了:“不是呀,你就是讓門檻兒給絆了一下,誰一輩子還不遇見可坎兒呀!沒事兒啊,沒事兒。”
“那,那我怎麼辦?”
“這個,我也不知道,人的心裡是最難窺探的,你遇到的問題換成是別人可能根本不是個問題,可對你來說就是過不去的檻兒。”張大夫停了一下,想了一會又說:“其實時間是最好的方法,會讓很多事情慢慢沉澱,就像攪混了的水,放著久了渾濁的東西就會沉澱下來,露出清澈的水了。我能幫你的就是讓這個過程裡你心裡的折磨稍減,給時間留點空兒。”
“藥你一天吃一包,倒進嘴裡用水順進去就好了,稍有點酸澀,喝不進去也得盡力吃。這個藥會讓你睡得很好,但是也會讓你有點神思倦怠,胡思亂想得能少點。”張大夫笑了,手裡拿著個塑膠袋,裡面裝著紙包的一小包,他繞過面前的桌案,把一小包的藥遞給貝貝,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兩下,很有力。
一個月的藥量,是一種黃黃的中藥藥粉,算下來大概一塊錢一包,很是便宜。走到門口的時候張大夫跟著送了出來:“姑娘,還有一句話,你現在這樣說明你是個性情中人。愛情這個東西只有深愛的時候才能感受到美好,儘管現在苦惱,我卻羨慕你。可愛就愛了,不該想要那麼多,人若不奢望,何來痛苦呢?”
貝貝一聽張大夫這樣說,激動地剛想開口,便被張大夫制止了,他又說:“擁有的越少,其實人越快樂,人們大多被太多欲望所累,還真不一定快樂得起來。看那些成天咧開大嘴笑的人,其實不一定真的高興,人只有內心平靜了,才會真的快樂起來,因為已經平靜的沒有痛苦了,何須成天笑個不停。”
這個時候的貝貝其實還不能理解這些話的意思,或許張大夫自己也不一定真的參透多少,有些中國話就是這樣,事情頭上才能看出它的精妙,能把道理說得放哪哪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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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龍谷傳出個新的訊息,說是邵董事長要在張大夫那個村子的附近新建了個很漂亮的度假山莊,全五星級的,建成以後,那會是這個二線城市裡最高階別的賓館。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服務行業的從業人員變得異常難以尋覓,即便是個全五星級的酒店,人員招聘仍舊是困難的,於是有人想了這個辦法,便要從公司內部抽掉一部分員工充實到度假山莊裡。
“工資待遇怎麼樣?”
洛妮是這次抽掉的熱門人選,但是她不太想去。“不知道啊,貝貝,我不想過去,那邊得倒班,哎呀!我這面板可怎麼辦?”
“我有點想去。”洛妮正掐著自己的胳膊來會搖晃,貝貝正好說了,她是真的想去,她再也不想在這裡做家政了,與其撐著白領的氣場做家政,她寧願去酒店倒班,至少收入總比現在要高些吧。
“啊?你還想去呀!”洛妮顯然是不能理解的,她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俏白領,是不可能理解貝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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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夫的藥很管用,貝貝從吃藥的第一天開始,就有了嗜睡的現象,腦子裡胡亂的念頭少了很多,她開始倦怠得厲害,心情也愈加平靜了起來,好像什麼事兒都提不起來了。
自請調職的事情在她心裡尋思了足足兩天才稍有些規劃。貝貝覺得還是應該先跟楊主任說,雖然楊主任被迫讓自己做了更多工作,可她對自己也還是不錯的,貝貝如果開口了,楊主任或許會幫她。
邵白鴿很久沒來公司了,他的辦公室幾乎成了貝貝的,那次之後,邵白鴿預設這一點,他縱容了貝貝,誰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是有個女朋友,是邵董事長不知道的,大體是不想讓他父親知道,所以那姑娘只在他的抽屜裡,那裡有一封信,一封女孩子的道歉信。
貝貝不應該看的,她也是不小心看見的,那時候那封信還不在抽屜裡,還擺在邵白鴿的桌面上,展開擺著,想看不見都難。那姑娘看起來不是個很有錢的女孩,她說她在工作,有一個跟楊主任一樣討厭的領導,她說她喜歡孩子,想換一個幼兒園,然後她說:“白鴿,我錯了,對不起。”
啥就對不起了,貝貝沒懂她說了什麼,但她顯然比自己更會說話,她還從來沒跟彭程說過對不起。女人和女人也到底是不一樣的,男人和男人也不一樣,邵白鴿那樣的男人,大體是不會愛上一個老女人的吧!貝貝突然一陣子發冷。
那天邵白鴿來了,貝貝等了他很久,儘管他每一次來都沒說什麼話,但是貝貝感覺他比那些個同事都更可信,她把想調職的事情先跟邵白鴿說了,他很認可,而且他說,那邊的工資肯定比這裡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