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兒,你別管我幹啥,你就知道我心裡是你就行了,你別聽,你先回家。”彭程伸手做了個推她的姿勢,但他連碰都沒碰到他。貝貝看著他尷尬的胳膊懸在半空中,他的表情那樣的扭曲,好像使了很大力氣一樣,可她並沒有被這力氣擠走。她就像是隔著玻璃窗看著窗外的颶風,雖然心裡害怕,卻絲毫感覺不到颶風的威力。她看著彭程,他好像真的進入另一個時空,離開自己,儘管她還看得見他,但卻越來越遠了。
他媽的,這時候貝貝又哭了,她不能理解他為什麼還要跟薛姨好?他為什麼還要給薛姨回電話,剛剛他們倆不是聊得很和諧了嗎?他為什麼還要,甚至還要給薛姨打電話說些親親我我郎情妾意的話。那些話是可以跟老太太說的嗎?真的貝貝真的心疼死了,不是感覺上、思維上的疼,而是生疼生疼的生理上的疼,她覺得心口的下面,靠近中間的位置疼得要命,不得不用手錘上兩下。
彭程跳下床,這樣的交涉這麼半天了都沒個結果,他著急壞了,他於是蹲在床邊,邊說邊給貝貝穿鞋,他大概是已經顧不得貝貝還能咋想了,那邊的薛姨已經等了半天了,然後他把她抱了起來,推著她往門口走,開啟門,把她推了出去。
“媳婦兒,老公不送你了,你先回家,你先回家好不好?我就不想讓你聽,你別聽。”
——
門口的風好大,這個一樓的門正對著樓道口,外面呼嘯的風雪讓夜晚變得跟地獄一樣可怕。彭程的這話說得更可怕!這不等於告訴貝貝,他要跟那個老孃們放大招了嗎?什麼才算是大招呢?貝貝想不出來。
“媳婦兒,別人怎麼看我都不在意,我就不想讓你那麼看,我就想在你心裡是不一樣的。”彭程牽起貝貝的手,兩隻手分別的牽著,他專注的盯著她的反應,他還從來沒有看上去這麼矮過,屈著膝,幾乎是平視著姑娘的眼睛。
“好。”呆若木雞的女人應了一聲,就在這四目相對時,他們似乎都能看進對方的心裡。誰也不知道他們倆個人之間問題的焦點為什麼總是對不到一起,貝貝滿心想著的是,這個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男人,說不清楚了,推著她出門了。
“你自己走行不?”彭程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問,沒等貝貝回答,似乎也覺得不太穩妥,便又改了口說:“我送你吧!”說著他整個身子一併擠了出來,就想關門。
“不用了。”貝貝微微扯動了嘴角,假惺惺的笑了,她那麼哀怨的看著他,多渴望他能再帶她回去,然後不再給薛姨打電話了。現在的她估計才是那隻就要被遺棄的小狗,被推到那路上的大風裡,可惜她卻沒長出一身皮毛。
“我自己走。”
傷害總能讓人變得異常美麗,貝貝這會子就挺漂亮的,眼睛大大的瞪圓了,空洞得讓人心碎。彭程被她的無助感染到了,他牽著貝貝的手沒捨得鬆開。風雪吹動著貝貝的長髮,劉海在眼前當了一下,她微微的眯了眯眼睛,那麼狹長而美好的眼睛,彭程只覺得心口一緊,預料中的眼淚竟沒有留下來,他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嗯!”
彭程的眸光在貝貝美麗的臉上來回的遊走,確認他能分辨的事實,終於他露出放心的樣子,接著他微笑了,撅起了嘴,他親了她,長長的啄了這一口,帶著脆脆的一聲響。然後來回的抹扯著她稍顯凌亂的頭髮,像看著心愛的玩具的孩子,目不轉睛。
“寶貝兒,你相信我,我不喜歡她,她,她手都一伸出來那樣的,全是老年癍,我不能喜歡她,我就是為了……。”他話沒說完,他說不完了,看那姑娘憋憋屈屈的臉,他說不下去,他又摟緊了貝貝,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媳婦,你快走吧!一會雪就大了。”彭程鬆開了她,他又是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站在門口,眼睛閃亮著灼灼的華光,鼓勵著貝貝趁著雪還不大,趕快離開,於是姑娘便乖巧的回過頭,跑進風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