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鞋讓我刷了,沒幹,我怕你著急,我自己就先過來了。”彭程絲毫沒有意識到不穿鞋出來是多麼抽離的一件事,他呲著牙,臉上的皮肉也像是被擰了,變換了一個那般古怪的表情。他捂著胳膊,笑得像個心思恪純的原始人,說得好像也不是什麼鞋,而是他的情敵一樣,帶不帶都行。
“沒有鞋你可以發條資訊說你不能來了,為什麼光著腳過來。”貝貝的眼前隨即浮現起茂密的原始森林,和參天大樹,一群群光著屁股披頭散髮的男男女女的追逐著到處亂跑,也像他一樣,他們都愛弓著腰。
積蓄已久的怒火在貝貝身體裡是無忌憚的燃燒起來,特別是回到原始社會的錯覺,讓她覺得猶如被剝光了衣服一般,整個人都精赤熘的。這一切都是他彭程鬧的,他不是第一次了,他總幹這麼二五子的事兒,讓別人看著笑話。
“你不穿鞋過來算怎麼回事?你讓人看著像腦子有病似的,有正常人這麼幹得嗎?啊?”姑娘再也控制不住了,正好趁著清早空曠的大街,只有他們倆個,她便不吐不快。
彭程剛要開口反駁,就被貝貝伸手示意打住了:“你別說話了,你能不能不正常點,我真受不了你了,你做什麼事情之前能不能想想別人的看法,啊?你是不是有病啊?你這可挺嚇人的,不怎麼正常啊。”這話已經很難聽了,貝貝越說越生氣,彭程卻仍舊陪著一張笑臉,他一句整話也沒說,只是陪著笑臉。
姑娘更生氣了,他越是笑,她越是難以平復,他齜著牙,笑得無害極了,無論貝貝怎麼罵他,他仍是笑著,她要爆發了,突然她抬起腿,狠狠的踢了他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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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腳感十足,彭程實在是太瘦了,踢到他的身上,直感覺踢到骨頭上,哐噹一聲。貝貝的鞋尖明顯遇阻,彭程下意識的一皺眉,他回頭看她,頂哀怨的,應該是很疼的,但他沒躲,只是用手迅速的扶上那受了力的地方。
不只彭程,這一腳貝貝也是一驚,她也沒料到會這樣重,鞋尖在接觸到硬物的那一刻,她就有點慫了。其實自己也真沒使什麼力氣,雖然她是真的生氣,可也沒想過來個什麼世紀之腳,只是做了個動作宣洩一下罷了,應該是他太瘦了,也沒躲開,這一腳才這樣的結結實實。
彭程仍就是陪著一張笑臉,皺眉的動作轉眼即逝,他走過來抱住貝貝,哄著她讓她別生氣了,這到讓姑娘剛剛升騰起的愧疚一下子就飛走了,於是彭程越哄,貝貝越來氣,像是隻為了證明自己這一腳踢得很有道理一般,她甩臉子不說話,使了勁兒的折騰。
哄了好一會兒後,終於彭程發現貝貝真的沒完沒了了,他感覺沒什麼盼頭,姑娘似乎一點都不想停下來。於是他慢慢的鬆開手說:“我不是怕你等我著急嗎?我是想見你,你沒有我可以,我沒有你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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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還能說些什麼?
還有誰?
哼!
他沉默了,貝貝也沉默了,他鬆開她,坐在路邊的圍欄上點了根菸,只抽了一口,就再沒放在嘴邊上。
這回,貝貝可算是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傷了彭程的心了,她有些尷尬,想走過去安慰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偏就有點不好意思。彭程也不說話,看著朝陽越來越紅的天邊,他使勁的看,凝視著那裡。終於貝貝忍不住了,走過去拉了拉彭程的胳膊,但他沒動。
“疼嗎?”貝貝也靠在欄杆上,緊貼著他。
“疼。”彭程深深的抽了口煙,使勁的吐了出來,但貝貝知道,那是嘆息,他想讓人聽不出來。
“那你不躲,你那麼瘦……”她越說聲音越小了,下意識的摸了摸彭程的腰,其實踢得也不是那裡,這矯情讓她自己都倍感汗顏。
“我躲你就摔了。”
彭程不是個執拗的人,說著話把手伸到了姑娘的身後,摟住了她的腰,他朝她笑了笑:“沒事媳婦兒,我沒事。”說完,他站起身,扔掉菸頭,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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