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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選一 (1 / 3)

他們終於都說了實話。

貝貝拗不過彭程,她只能緊緊的摟著他,撐起他的身子,讓他多少能少疼一點。

車一抖她就抱緊他,兩個人一起閉眼,貝貝的兩條胳膊因為過分用力痠疼了,彭程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衣服溼答答裹在身上,連姑娘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溼了。終於輾轉了三趟車,晚上七點多,他們回到了城裡。

城裡是城裡,城裡也不是收容所,年初三,連小旅館都還沒開業。兩個人下了車,走了好遠,也沒有找到可以投宿的地方。彭程穿著的拖鞋儘管是棉質的,也早已經溼透了,他凍得直打哆嗦,精赤溜的站在雪地裡搖晃,貝貝抱住他,但那無濟於事,她只能哭泣。

姑娘是真哭,他就有這捨命陪君子的勁兒,貝貝哭,他就湊過去抱她,顫抖著抱她,試圖用最後的那點殘餘的力氣來保護她。前面一家24小時的超市亮著燈,貝貝讓彭程去那裡等她,她自己出去給他找地方住,可他硬是不肯。

“我肯定回來接你,我自己去找,你這鞋不行,你看你凍得。”

“我跟你走,你去哪兒我去哪兒。”彭程矇眼閉耳,無論姑娘說什麼,他就只這一句,不由分說,像只攀著大樹的藤子,纏住他的女孩兒。

“我不走,我一會來接你,你別跟你是瘋子我是傻子似的行不?”貝貝在他胳膊上狠狠的擰了一把,小夥子卻只撩了一下眼皮。

“我不,我就跟你一起走,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他啥也不聽,偏執極了。再沒有別的辦法,貝貝摟著彭程在大雪的東北,空曠的火車站廣場上來回穿梭,找到賓館的時候,她的頭髮被融化在頭頂的雪弄得溼淋淋的,滴滴答答的掉落,彭程已經再抬不起腿了。

——

把他扶上了床,屋子裡暖和極了,烘烤得身上像針刺一樣癢癢的,這賓館對得起它的售價,貝貝花了差不多半個月的工資,只能在這裡住上一個晚上。彭程燒得厲害,睜開眼便頭暈噁心,嘔吐讓他的傷口更加出血,但他仍舊死抱著她的身子。

“我去買點藥,你在發燒。”姑娘側倚在床上,輕柔的勸說他。

“我給你講個故事,我講完你再去,到時候你不回來,我也認了。”彭程頭低在被子的下面,他胳膊上的肌肉緊繃著,血管露出了青綠色的痕跡。

“我買了回來咱倆慢慢講,我一定回來,好嗎?”她摸著他的頭,哄勸他。

“我不。”他任性了,沒人能指責了他了。

貝貝長出了一口氣,狠狠的在彭程的臉上親了一口:“會死人的,我一會回來,一定回來,去買藥,行不?”

——

轉了一大圈兒回來,貝貝躡手躡腳的開啟門。彭程已經睡著了,呼吸均勻,他的胸口被血殷紅了一塊,也已經凝固了,那塊兒衣服變得僵硬。姑娘伸手探了探他的頭,他燒得扔很厲害。儘管她已經很輕了,只這一下,他也還是醒了,一伸手就拽住了她的胳膊,他機靈的眼睛一開一合,許是燈光太亮,他只看了她一眼。

“咱倆得去醫院,你還能起來嗎?”貝貝說著撥開藥盒,抽出藥瓶:“先把退燒藥吃了。”

“我不去。”彭程耍起賴了,他撐著坐起了身子,從身後圈住貝貝的腰,趴在她的背上,貝貝感覺他似乎是吐出了一口氣,身子便癟了下去。

“彭程,你傷口又出血了。你別抱著我,你趟下,咱們吃了退燒藥得去醫院了。”

貝貝一動不敢動的撐著他的身體,她感覺他的氣息吹在脊背上,儘管細弱,卻很均勻,他仍舊只是一句:“我不。”

他抱著她的雙手交握著扣緊,生怕她不知道他有多堅決:“媳婦兒,如果不是這次手術,我是不會讓你看見他們的。可如果不是這次手術,我也不會認他們,我也不配站在你的身邊,告訴所有人,我要做你的男人。”

貝貝感覺眼睛模糊了,彭程趴在她的背上,他很疲累,他碎碎念念的嘟囔著:“媳婦兒,我真的喜歡你,爸爸媽媽沒有你了,也許他們還會活,我可能就真的會活不了。”

“嗯!”他等她,她便只能答應,接著她聽見他滿意的笑了,氣若游絲。

“彭程,行,咱們不去醫院了,我聽你說完,咱們先吃藥好嗎?吃了藥,你慢慢跟我說?”貝貝哄著他,他卻不為所動,她感覺他在身後越來越熱了,像個燃燒的火團,像是要把自己最後的能量釋放出來,他慢慢的朝下滑,氣息都留在她的身上。

“我不吃。”他鬆開了手,棉質睡衣又一次被汗水浸透,胸口上的血跡變得軟了,更大了一圈兒,乾巴巴的嘴,薄薄的嘴唇一丁點兒血色也沒有,他看她,佯裝沒事兒人的樣子:“沒事兒,媳婦兒,我皮實著呢!我自己知道,死不了的,你別害怕。”

他拽過貝貝,不讓她去倒水,他板正她的身子,他不想再躲藏了,他認真的看著她,他捨不得,他那眼裡的無助是那般的真切,貝貝自己都不敢相信,對於他,她能有這般的重要。

他有些絕望了似的看著貝貝的臉出神兒,伸手在她的臉上摸了摸,他是真的真的捨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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