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添下了飛機就打來了電話,那晚已然是午夜,她卻一直沒睡,大概是他說會打電話來給鬧的,她偏就睡不著覺了,越想睡著,越是睡不著,煎熬如油鍋上的麵餅,痛苦的忸怩著身子。
秦添說他很好,就只是有點暈機,一切都順利,他好開心的說,像是很高興能這樣的順利,順利的到了家。隔天他便回老家看那個火爆脾氣的姥爺,差不多臨近中午的時候,他還給貝貝打了電話。
“小笨,我姥爺要跟你說幾句話。”他那樣說著,電話裡卻像是在掙扎,半天也沒個動靜。
過了一會,她終於聽見,電話那邊一個老頭子的聲音,跟秦添不同,那聲音稍顯高亢。他一口的廣東腔,語速極快,快得她一句都聽不明白,她猜想,秦添大概是硬要姥爺在電話裡跟自己說上幾句,姥爺想必也是不肯的。
直到最後姥爺也沒接電話,秦添悻悻然的接過電話繼續說,說些到了家以後姥姥做了啥吃的,一些沒用的廢話,她便也識趣兒的應和著,至於姥爺,他們賭隻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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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個星期後,貝貝收到了他寄來的包裹。
提前三天秦添就告訴她,他準備了一個驚喜,很快就能到了。姑娘一再的追問,他都沒告訴她到底那驚喜裡是什麼。這三天,真讓人急得夠嗆,那個驚喜就像是臉上的粉刺,貝貝總想把它擠破了看看,那到底是啥。
終於是到貨了,姑娘亟不可待的,沒等快遞員分揀派送,就自己去快遞公司把東西給取來了。
那是一個不大的小盒子,和貝貝猜得還是有點差距的。原本她以為會是個戒指,可開啟一看,是條鏈子。白色的,是條白金的鏈子。貝貝問秦添這是幹啥?他說是定情的信物。
“定情信物應該是毛毛狗之類的,這個東西像隨葬品。”貝貝拎著電話,慢條斯理的跟秦添打趣。
“那你送我個毛毛狗唄!小笨。”小夥子學滑了,接起話來可趕趟了,再不會讓姑娘獨佔上風了。
“鏈子拴在你的脖子上,你就是我的人了。”他說,嫌少這樣霸道,說得姑娘心裡舒坦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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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秦添每天都會在電話裡和貝貝膩膩歪歪的聊上一會兒,他託付的醫生很敬業,每天都會打電話來催促她打針,貝貝漸漸開始覺得,他好像真的會回來了。她想著,也許自己就是那個比楊貴妃還幸運的女人,但是她忘記了,楊貴妃多大的胸脯都沒能讓唐明皇留下她,何況她文貝貝,內衣解開了,人家都沒碰她一下。
好吧,無論如何,她的心裡從來沒有這樣的踏實過,這段日子貝貝過得開心極了,她感覺自己似乎真的就在他的心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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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兒,一個多月過去了,東北夏天的乾爽勁兒隨著時間的推進漸漸消散了,空氣裡水氣增大,周身上下粘膩膩的,很不舒服,南方人早已適應的桑拿天在東北可算得上是一場災難了。
週日一早,貝貝接到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說有人託她給自己帶了件東西。下午貝貝便趕到約定的接頭地點等著,就在跟秦添約會的那條柳絮漫天飛的馬路上。
快過去兩個月了,這條路已徹底變了模樣,青嫩的楊樹芽尖兒,變成了暗綠色蔥鬱的樹冠,像是時髦女人的頭髮,滿滿的包裹著樹枝,遮蔽在窄窄的馬路上,一絲陽光都透不下來,好一方陰涼,剛好可以避開了陽光灼灼的熱度,偏是這般的舒服。
原來身邊還有這樣好的地方,她原何竟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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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的便來到路邊等著,也不知道來人會是什麼模樣。貝貝打電話過去,告訴她自己已經先到了,穿了件白色的裙子。
又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輛黑色小轎車剎的開到貝貝的面前停下,刺耳的剎車聲嚇壞了旁邊奶奶懷裡姍姍學步的小孫子,那孩子趕忙跑進奶奶的懷裡,抱得緊緊的,驚恐的回頭。
戴著墨鏡的俏麗女人探出頭來,她的年紀好像不太大,看起來也就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尖尖的下頜像是做了什麼手腳,她擦著顏色很暗的紅色系唇膏,冷著張臉,一副偌大的太陽鏡幾乎蓋住了她的半張臉,到底還是漂亮的,那女人好看極了。
“文貝貝?”她極沒禮貌的叫她的名字,極沒禮貌的挑高太陽鏡,上下大量她。
貝貝點了點頭,那女人便下了車,高跟鞋咔噠咔噠的,她個子到不是很高,那麼高的鞋跟也沒讓她高過貝貝,她從車後坐拎出一個長方形的扁盒子,許是很重,有些費力。
“這是誰讓你給我的?”貝貝看著那個盒子,沒敢貿然的伸手去接,她指著盒子問那個漂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