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人還在沉思不語之時,武植和章楶對望了一眼,笑了笑,朝章楶做了個請的手勢,章楶心領神會,無奈地苦笑了一下,然後側身走出班列,趨身上前,從身上拿出一份奏章來,躬身行禮後洪聲說道:“陛下容稟,老臣有本啟奏!”說罷收聲,躬身等著趙煦回應。
“哦!上柱國有何高見?儘可道來!”趙煦一下子來了興趣,眾人也屏息靜氣等著他發言。
“老臣惶恐,還望陛下恕罪!”章楶誠惶誠恐地說道。
“朕恕卿家無罪!”趙煦見章楶還在繞彎子,有點奇怪,除了武植和章淳外,眾人對章楶這個老頭的扭捏作態也甚為好奇。
“那老臣就斗膽直言了!回稟陛下,西北戰後不出幾日,老臣收到武侯來信,建言我軍應該趁西夏兵力不足國勢慌亂之際,迅速佔領天都山、剡子山和沒煙峽,挺進西川,平定河湟地區,把四地連成一片,開闢大宋朝牧馬場,同時把前線往前推進。老臣覺得甚為有理,機會難得,怕貽誤戰機,故自作主張,已經下令兵分六路進入黨項境內,於以上地區開展軍事行動,修城築堡,建立軍寨,據地以守,不日就會有結果。事急從權,沒有來得及奏報朝廷,還望陛下恕罪!”章楶一口氣說完,連忙把手中的奏章連同武植給他的來信一併交給郝隨,躬身靜立等候。
“什麼?你!你們!”章楶的奏報猶如一道炸雷投入垂拱殿中,瞬間把趙煦和眾文武百官嚇呆了。趙煦氣急交加,右手指著章楶和武植,顫動著手說不出話來。
除了章楶、武植和章淳外,眾文武百官也被驚得面面相覷,喧譁聲四起。
“陛下!這可是欺君大罪啊!臣請治上柱國和武侯欺君之罪!”第一個跳出來的是蔡京,言辭鑿鑿,滿懷正義。
“欺君之罪!不可不察!”第二個跳出來的是刑恕,滿懷悲憤。
接著曾布、安淳等人也紛紛出列,斥責聲討章楶和武植,一個個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趙煦慢慢地從初時的震驚中緩過神來,看著跳出來要求治罪章楶和武植的近一半官員,群情激奮;可看到還有一半的官員雖然在議論紛紛卻也沒有人跳出來吭聲,特別是章楶、武植和章淳等三人氣定神閒的樣子,使他不由得按下了怒火,冷靜了下來。他細細思慮後,覺得武植和章楶的謀劃在當時而言,確實是可遇而不可求,比較行之有理的。
“章相,卿家說說看,此事該如何定奪?”趙煦思忖了片刻,指著章淳,沉聲問道。
“陛下,此事好辦。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事急從權,上柱國和武侯在當時如此行事也是事出有因,確為朝廷所想所急,情有可原。事已至此,何不等些時日,看行事結果如何再作定奪?”章淳侃侃而談。
隨之安燾、林希、許將、黃履等人也紛紛附儀,都表示以觀後效。
“陛下!章相此言謬矣!明顯的是為其堂兄辯駁之言!欺君之罪豈可討價還價?”蔡京急切地說道。一旁的刑恕、安淳、曾布等也隨之附和,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
趙煦看著兩撥人在掐架,而章楶和武植卻像沒事人般氣定神閒地站著,心中有點舉棋不定也有點惱怒。思忖了片刻,明白章楶和武植這兩人已經是捅破了馬蜂窩,朝會已經無法進行下去了,於是沉聲宣佈道:“上柱國和武侯雖心繫朝廷,情有可原,然做事先斬後奏,魯莽行事,且欺瞞不報,活罪難逃,不可不懲。擬旨:降上柱國章楶為柱國,鎮軍大將軍,開國縣公,罰俸一年;降武侯為護軍,冠軍大將軍,二等侯,罰俸一年!退朝!”
說罷,趙煦氣呼呼地直接從龍椅上起身,也不等郝隨宣佈退朝,頭也不回的快步走向偏殿,率先離開了垂拱殿。眾人為之驚愕,面面相覷。尤其是蔡京、安淳、曾布、刑恕等人,聽到皇帝的旨令後,都深深地湧起一股挫敗感,面若死灰。
趙煦看似嚴厲的懲罰根本就是隔靴搔癢,沒有觸到痛處,章楶和武植兩人的官職都沒有動,只是勳爵被削了一級並罰俸一年而已,基本上是沒有傷筋動骨。兩人在官家眼裡還是炙手可熱的!
可細想過後,眾人才後知後覺地驚覺,其實官家的心思跟武植和章楶倆人的謀劃是一致的,那就是要積極地開疆拓土!有些人暗暗慶幸自己剛才沒有參與攻擊章楶和武植,有些人則後悔不已暗呼失策。
看到皇帝已經走了,眾人也只好依次離開。章楶和武植隨著章淳率先離開垂拱殿,有說有笑,絲毫沒有把被降爵罰俸的懲處當回事。其他人見狀,紛紛無奈的搖頭,也跟著離去。
待離開皇宮,武植坐上侯府的馬車,由二虎駕馭著,徑直往御拳館而去,他準備到御拳館去給師父周桐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