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袁禎看到一個半大的孩子不僅沒有開始脫衣裳,準備戰鬥,反而哭哭啼啼地跑向了操場另一邊的山林。
他奇怪地說道:“怎麼回事?這個小傢伙哭什麼?”
眾人都認出了這是比他們晚了四年進入羽林衛學的二狗子,倒不是因為二狗子魅力大,而是因為他有一個好師父楊章德。
楊道因為跟楊章德兩家都是江西,又都是姓楊,兩個人曾經還有過攀談。今年回來,他還到楊章德家中去拜年,兩人保持了友好的聯絡。
他也見過二狗子,挺喜歡這個小傢伙的,開口說道:“我去問問他怎麼回事。”
那一邊,一幫小傢伙已經脫了外套,開打了起來。看起來挺熱血的,但在一幫上過戰場的高階學員兵面前,這種打鬥也僅僅算得上熱血。
如今有高年級的學員兵充當教導,在他們熱血上頭的時候攔住,也不怕真的把人打壞了。
楊道繞過了戰場,來到北方的山林裡,看到二狗子對著一棵樹正拳打腳踢著。
“精力不錯啊,為何不在操場上打,卻一個人躲在這裡?”
二狗子回身一看,臉上還掛著淚滴,連忙不好意思地擦去眼淚。楊道雖然只是比他大幾歲,但是跟他師父平輩相交,他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楊世叔。”
“這是在羽林衛學,叫我師兄即可。為何開戰了你一人跑開?”
二狗子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委屈。“他們都不要我……”
只是略微思索,楊道就想通了這裡面的門道。
二狗子雖然出身貧寒,但是他進羽林衛學卻是透過楊章德的關係,也算是個勳貴子弟。
但是他這樣的身份很尷尬,勳貴子弟不會真正認同他這個錦衣衛關係進來的,而孤兒群體也不會認為他跟他們是一路人,所以導致了這個局面。
楊道笑了笑,上前拍了拍他的頭說道:“這說明你以前做的不夠好。”
二狗子委屈地說道:“面對勳貴子弟,我都百般討好,面對貧寒子弟,我也照顧有加。論學業,我每次都名列前茅,論武力,他們沒有幾個是我對手,難道我做的還不好嗎?”
楊道搖了搖頭說道:“你認為的好不是好,反而更讓雙方都討厭你,認為你是牆頭草,風吹兩邊倒。”
二狗子有些懵了,不過很快醒悟了過來,長揖拜道:“還望師兄教我。”
楊道笑了笑,摟著他的肩膀出了山林,他們的位置在半山坡,可以清楚地看到遠處的百人混戰。“你說,太孫殿下為何故意要在衛學裡面樹立對立的階級?”
二狗子搖了搖頭,以他的閱歷,當然不明白這背後的意義。
楊道肯定地說道:“這是殿下故意要讓我們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勳貴子弟,要有家族的榮譽感,貧寒子弟大多是父兄戰死的孤兒,一切只能靠自己,所以想要出頭,就必須要對自己狠一點。
兩個群體有了比較,才會有競爭,有競爭,才會進步。如今你們還在學習階段,這種競爭能促進你們進步,也能讓你們看清社會的本質。”
二狗子疑惑地問道:“殿下不怕我們永久對立起來嗎?”
楊道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等你真正上了戰場,再來說這句話吧!那個時候,你們才會明白什麼是戰友。何況……殿下未必不希望我們一直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