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道搖了搖頭說道:“父親,這是真的。”
楊士奇手扶額頭,渾身輕顫嘆道:“你去吧……”
楊道知道父親不想在他面前表現自己的軟弱,但是他不能因此就離去。他又勸道:“父親,太孫殿下如今已經掌握了大明三成兵力,待皇上御駕親征,這大明的兵力除了邊軍,都在殿下的手裡。即便是太子殿下想要易儲,怕也是由不得他啊!父親身為人臣,應在太子太孫之間促和,怎可不為人臣,有心挑撥?”
“放肆!為父豈是那等人?”
楊道長嘆了一口氣,拜伏下去,堅定說道:“父親,孩兒如今更加肯定了要繼續跟著太孫殿下的決心,希望父親允諾。”
楊士奇冷笑了一聲說道:“為父豈是糊塗之人,又怎會讓家族陷入險境?你要去,就去吧。不過待封賞之後,就隨你母前往解家提親。”
楊道一聽就明白了過來,父親原本在解家小姐與蹇家小姐之間猶豫不決,如今算是拿定了主意。
他父親雖然官職不顯,只有五品,但是身為太子殿下第一輔臣,又文采風流,在文臣中的地位不低。
他身為家中次子,原本是不可能跟達官貴人家結親,就是結親,最多也是大家族的庶女。
但是在大哥楊稷被處死之後,他就是楊家唯一的兒子,現在他的婚事,就是配大家族的嫡女也配得上。
蹇義就曾提過自己有一個侄女,豆蔻之齡,尚未說親。而解縉之兄,太學博士解綸家中也有兩個嫡女。
楊道自己是中意解家的。在下西洋途中,他跟解禎期,解楨亮都接觸過,那解禎期人中龍鳳,不僅樣貌出色,更是文采絕倫。
他父親是太學博士,母親是歐陽修後人,他這麼出色,他的妹妹,應該也不會差吧。
反倒是蹇家,除了蹇義身居高位之外,其他人都算不上出色。
跟著殿下走了大半個世界,楊道現在的眼光也更高了起來。
如今父親選擇瞭解家,是不是看中了解家如今跟殿下走的很近呢?
這恐怕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但是這也正合楊道的心意,他對跟解家結親,沒有半點不滿,甚至還很期待。
因為揭破了父親心中的一點隱私,他同意了自己選擇的道路,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他並不怕父親會一條道走到黑,將自己變成太孫殿下的敵人,能夠從建文帝時期到永樂時期依舊得到重用的人,都不會是那種死腦筋的。
像方孝孺那種人,早就死乾淨了。
因為解決了這個難題,第二天醒來,楊道顯得格外開心,吃完早餐,他跟母親說道:“娘,你將我從羅馬帶回來的那套銅器找出來,今日放學,我準備去一趟芸娘那裡。”
他大嫂剛好從門外進來,聽見楊道的話說道:“一個賤妾,那裡還用的上你這個爺們去照拂?”
楊道無心改變這個大嫂,只是說道:“芸娘自從離了大哥,在羽林衛學安居了下來。她勤快,能幹,在羽林衛學飽受好評,追求者眾。這次回來,才知道她嫁給了羽林衛一個喪偶的把總當繼室,據說那把總對她寵愛有加,我楊家以前對不住她,她夫君前程遠大,自當緩和一下雙方的關係。”
坐在上首的楊道奶奶開口說道:“那芸娘也是個苦命的人,如今有了好歸宿,自當為她慶賀一番,將我箱子裡的那一支牡丹金簪,一併給她送去。”
聽到那芸娘竟然嫁給了一個把總當繼室,正妻,而自己如今卻要守寡,楊道他大嫂的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悵然,頗有一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物是人非的感覺。
而楊道將攜帶的禮物掛在了馬鞍旁,騎身上馬,徑直向城東的下馬橋農莊行去。
今日耽擱了一些時間,出門有點晚了,但是楊道也不敢在城中縱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