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跟錦衣衛有什麼瓜葛,這是天子的親衛,只負責監控百官,錦衣衛的人也基本不會跟老百姓有什麼聯絡。
不過因為是錦衣衛,他們幾個人的心裡反而鬆懈了下來,因為他們的敵人絕對不會是錦衣衛。
在來京城之前,他們就設想過他們可能遇到的情況。唐父連年被徵徭役,得罪的肯定是蒲臺縣本地人。
而山東的糧食停運,可能是內監的宦官們貪汙了糧食,也可能是轉運司的官員貪沒了糧食,更大的可能是山東當地的官府貪沒了糧食,跟錦衣衛都不會扯上關係。
那錦衣大漢拍了一下桌子,旁邊就有人搬過來一個火爐,端進來了一大鍋煮的香噴噴的肉,還有一罐好酒。
錦衣大漢笑道:“本官姓楊,蒙太孫殿下賞識,如今榮任錦衣衛指揮僉事。今日冒昧來訪,是有一疑問想要問個明白。我也知道你們拮据,來京城許久,整日以饅頭果腹,特意準備了一鍋美食,我們邊吃邊聊。”
一聽是太孫殿下的人,他們的恐懼更是減弱了不少。雖然太孫殿下還沒有親政,但是據說最開始決定向山東運糧,並且以徭役就能換取糧食的命令,就是太孫殿下下的。
這幾年,山東連遇大災,要不是太孫殿下運過去的糧食,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雖然不知道錦衣衛怎麼找上門了,但是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四個人相互看了一眼,一咬牙,就走向了擺在大堂中間的火爐旁邊。
林三想著楊章德一抱拳,有些緊張地說道:“山野小民,不知為何能惹的楊大人關注,還請大人明示。”
楊章德率先坐了下來,一揮手說道:“坐下再說……”
其實他心裡也在納悶,幾個土包子,不知道怎麼就引起了殿下的興趣。要不是殿下的交代,光憑他們下午時候的一句話,就能直接拉他們去砍頭。
一個半大的小子這個時候走了過來。“師父,明日還要去羽林衛學報到,我先回家了。”
楊章德點了點頭說道:“那句反話是誰說的?”
二狗子指著身體強壯的賓鴻說道:“是他說的。不過怕是一時氣憤,師父能寬宏大量一點最好。”
雖然坐在椅子上,但是楊章德一甩腿,就踢在了二狗子的屁股上。“滾蛋,什麼時候輪到你教訓老子了!”
二狗子不敢躲,卻藉著他的一腳之力一下子就竄到了門口的位置,化解了大半的力道。
其他錦衣衛看到二狗子捱打,也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化解了不少壓抑的氣氛。
四人更加確定楊章德是個高手了,就連剛才那個小孩子,身手也不差。
唐賽兒這個時候才想起來下午的時候就見過二狗子一眼。“你是下午跟在我們身後的那個孩子!”
二狗子笑著說道:“如今大明四海靖平,百姓生活富足。皇上,殿下都是天命之人。你們今日卻滿懷鬱憤,甚至激動地喊出了反話,小子當然要多聽一會兒。要想反了大明,就連我這個小孩子,也是你們的敵人!不過嘛……既然殿下讓先問清情況,所以你們不用怕會被關進大牢了。”
說完,他還一拱手,然後才跟幾個錦衣衛嘻嘻哈哈地告辭離開。
幾人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這一刻他們的心中沒有恐懼,只有欣喜。連殿下都知道了他們,讓問清楚原委,那麼山東缺糧這件事,就能順利解決了!
只要能達到這個目的,哪怕把他們關進大牢幾年,他們也心甘情願啊!
所以,他們也放開了警惕,坐下之後,拿起了筷子,就伸向了熱氣騰騰的火鍋裡面。
一頓飯還沒有吃完,楊章德就憑藉這幾年的歷練,有條有理地把整個事情都問了個清楚。
唐父連年被服徭役這是個小事,他得罪的也肯定是山東當地官員,既然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得罪誰,楊章德也沒有善心去幫他們。
但是,因為山東一地連續遭災,朝廷一直不停地向山東運糧,內監的海船都沒有停過。但是現在他們這些人卻說沒有見到糧食,這可是大案子了。
“到底是蒲臺縣一地沒有糧食,還是青州,濱州沒有糧食。總不能是整個山東都沒有見到糧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