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泉州,朱瞻基會停留三天,等待傳令船抵達交趾,然後傳令給交趾的運糧船。約定好時間,雙方在舊港宣慰司匯合。
而在此之前,朱瞻基的主力艦隊還會先到呂宋島的大明街,巡檢呂宋。
當天下午,朱瞻基並沒有急著會見泉州商人。因為海禁,如今的泉州一帶大部分商人都轉變成了地主。
就連那些閃族人,也逐漸由商人轉換成了地主。當然,他們並不是不做貿易,只是已經退化成為了只做內貿,擔當起了廣東與江南之間的銜接點。
閃米特人包括了猶太人和阿拉伯人,他們一直都是世界貿易的主力軍,即便是在這個海禁的時代,他們依舊堅持了下來。
所以如今的泉州大商戶,有三成都是閃族人。
以前朱瞻基對他們的瞭解只限於表面,但是從鄭和這裡,朱瞻基也能看出來,他們這裡的情況遠比表現出來的要複雜。
在沒有完全瞭解清楚這裡的詳細情況之前,朱瞻基並不想先見他們。
其他人不知道,但是鄭和已經從朱瞻基不肯先見泉州商人的舉動上,看出了朱瞻基的心思。
在寧波,為了避嫌,他對官員不理不睬,對商人親近。
但是到了泉州,卻反了過來,這裡面最大的原因,就是自己做錯事了。
自東征之後返回應天府,鄭和作為東征的副帥封公,而且隨後就傳出了太孫要親自下西洋,依舊委任他為副帥的訊息。
返回應天府的幾個月時間,他也正式開始操持下西洋事宜。
以前每次下西洋,他都主要以泉州為採購點,照顧了不少閃族人的生意。
因為海禁,這些商人把每三年左右進行一次的下西洋,作為了重要的貿易渠道,這次的貿易規模更是比以往大上數倍,所以無數人都直接求到了鄭和的面前。
對於此事,鄭和是樂見其成的,包括泉州商人寧願借支,也想把自家的貨送給內監,主要也是看了他的面子。
他怎麼也想不到,從沒有去過西洋的太孫竟然比他更熟悉西洋情況。過去四次下西洋,看來太孫在艦隊裡面安插的人手不少,瞭解到的許多訊息,甚至都沒有彙報到他這裡來。
這倒不算什麼,他鄭和堂堂正正,無愧於心,並不怕太孫設定暗子。
但是他這次卻犯了錯,身為太孫的人,他明知道太孫對漢奸最是痛恨,可是這次卻對蒲家伸出了援手。
而他最大的錯誤是,這件事他因為怕太孫不同意,開始並沒有跟他說。
想到太孫那冰冷的目光,他的心裡也冰涼一片。十多年的信任,因為這件事留下了心結。
而且太孫堅決的反對,也讓他知道,自己這次裡外不是人。
渾渾噩噩地陪著朱瞻基會見了各界官員,他的心裡就一直在想,自己為什麼會把這樣一件簡單的事情變的複雜化了。
思來想去,他驚恐地發現,是自己膨脹了。
以往的他就是一個太監總管,只有出海的時候才領總兵職。但是被太孫晉升海軍總監,跟隨太孫東征,征服了東瀛,又被封滇國公,讓他有些忘乎所以了。
他以為這是一件小事,以為自己憑藉太孫的信任太孫不會見怪,可是卻忘了,這不是一件事沒有做好,也不是自己貪汙受賄這樣的“小事”,而是原則性的錯誤。
自己辜負了太孫的信任,在兩個人的和諧關係裡面,主動埋下了一個釘子。
他的心裡後悔不已,可是現在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