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朵顏三衛那邊抽調了不少戰士出征,人手緊張,故此飛龍鳥今年進貢的也少了一半。”
朱高熾在床上艱難地搖了搖頭,嘆道:“不過是口腹之慾,即便沒有,也不當什麼。”
朱瞻基笑著幫他掖了一下被角,又道:“不過有了蒸汽帆船,如今冬日艦船也可往來南洋不休。父王愛吃的香蕉,這次又有了新鮮的。我已經讓人給父王送了八十筐,父王也可以讓下面人打打牙祭。”
跟朱高熾表演了一番父慈子孝,朱瞻基將注意力又轉向了面相上彷彿老了十歲的楊士奇。
他如今的全部希望都在朱高熾的身上,朱高熾想的是能在皇帝位置上過渡一下,不至於被朱棣直接傳位朱瞻基。
楊士奇也就指望他能在這個階段提拔他一把,最少安排一個相應的肥差。
為官二十餘年,楊士奇一直在當侍從官,謀士,從來沒有當過事官。
像他現在這樣,不要說青史留名了,史記官們根本懶得多關注他一眼。
可是這朱高熾也太不爭氣,天天說著一定要活過自己的父親,卻還不珍惜自己的身體。
十一月的蹴鞠大賽,朱瞻基只是參加了一場開幕式,但是朱高熾卻興趣十足,每日上午一場,下午一場的比賽,他幾乎都坐在臺上看完。
雖然太子已經失勢,但是畢竟還是太孫的親生父親,不管是官員,還是勳貴,見了他都依舊尊敬有加。
這似乎又給了他充足的信心,遠離了政治中心大半年,他的心又癢了。
特別是太孫見他對蹴鞠興趣十足,就把這個掛名皇家的賽事讓他負責,並且讓他最後給冠軍頒獎。
這讓他驚喜無比,一個多月的時間,他都待在競技場,每日應酬不斷,晚上還要后妃伺候。
這種應酬,不要說他這千瘡百孔的身體,就是一個普通人,怕是也受不了。
果不其然,等他觀看完了最後一場冠亞軍爭奪戰,看著羽林衛隊舉起了他親手頒發的獎盃後,回來就直接病倒了。
在宮中養了幾天,他卻有些不習慣了。在溫泉別院雖然冷清,但是那裡有溫泉,特別是在太孫專門為他建的透明琉璃坊裡面,有溫泉的熱氣,有太陽的光照,卻沒有冷風進入。
馬上到了要過年的時候,他又提出了要去別院居住。
這也是在試探自己的兒子,想要看看朱瞻基到底怎麼想。
朱瞻基當然是執意挽留,一定要他過了年再回別院。為了挽留朱高熾,朱瞻基還特意讓工匠又搭建了一個玻璃暖房,為的就是向外人展現自己是一個孝子。
朱高熾心裡暢快,也就不再提回別院了。
可惜的是,如今的大臣們已經習慣了在謹身殿跟朱瞻基議事,哪怕是為了避諱,也根本沒人來文華殿。
在競技場,那是因為在公眾場合,面對太子必須要保持尊敬。
回到了文華殿,任何人求見都需要經過錦衣衛和鴻臚寺,又有誰敢來跟朱高熾表忠心,觸及這種的黴頭呢?
住了幾天,朱高熾清晰地認識到了這一點,前一段時間的浮華,喧囂更像是一場夢。
這讓他的病情不僅沒有好轉,反而又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