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內。
朱翊鈞披散著頭髮,赤腳踩在金磚之上,在明光下,祂渾身似乎散發著冷意。
不過一道考成法,這些人就按捺不住了嗎?
甚至就連朕身邊的大伴都生了異心,看來隨著海瑞的離開,到底是有人按捺不住了啊。
以為朕獨木難支。
現如今,張先生潛藏於暗中,肩負國家政務,以做後手。
耿定向於九天總理修撰之事,不可擅離職守。
這凡世間,需要一位新的天人,來平衡局勢。
原本預定的人選是馮保。
但現在,罷了。
鮫人於池中蓮步輕移,披上薄紗,捧著皇帝的紫金冠,飄至身後:“陛下,君子豈能無冠。”
這樣披頭散髮的出來接見朝臣,對您的形象不太好。
朱翊鈞已經可以感受到身後的灼熱目光,祂順勢而為將半個身子倚靠在鮫人身上,喃喃道:“你也欲亂我心哉?”
身後的波濤洶湧,一片綿軟。
朱翊鈞稍微有些心累。
鮫人手腳僵硬,遲疑一瞬,方才如夢初醒一般反應過來,欣喜異常的將皇帝攬入懷中,為皇帝束髮著冠。
直到乾清宮門緩緩推開。
馮保進來之時,打了個寒顫。
“皇爺,老奴該死。”
馮保跪在寒風之中,也不以靈能護身,他感受著許久未曾觸及的冰冷,內心反倒平靜下來。
一雙溫瑞如玉的手掌在朱翊鈞額頭輕撫,祂半響不曾反應,任由馮保跪地不起。
直到焦竑和英國公張溶進來,避開跪倒的馮保,站在兩側躬身作揖:“臣張溶,焦竑,參見陛下。”
朱翊鈞伸手按住鮫人的手腕,睜開雙眼:“你們先站著。”
現場的氣氛近乎凝滯。
焦竑閉上雙眼。
英國公心下稍安。
而跪倒在兩人中間的馮保像木頭一樣,恍若未聞。
朱翊鈞實在是疑惑不已:“大伴,你曾幾何時,居然能代替朕來做決定了?”
馮保只好深吸一口氣,起身解釋:“臣絕無此意。”
“夠了。”朱翊鈞手下一揮舞,乾清宮中虛室生白,雷光乍現:“朕不是聾子,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