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為了振奮人心,韋家無論如何,也要顯出韋弘敏和韋家血濃於水、不可分割。
可是不分割,就意味著韋弘敏這個‘亂黨’不是圖謀不軌,既然韋弘敏是個忠臣,那麼秦少游和王方翼、魏定芳人等,則是謀反了。
一旦指摘秦少游等人謀反,這又意味著什麼?既然人家是謀反,朝廷是不是要討賊,要討賊,何其難也,難道真要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既不能討賊,又要維護韋弘敏,這似乎是一個天大的難題。
有一個河南府的秦少游尚且難以對付,何況是現在幾乎掌握了一府五鎮的秦少游。
韋玄貞這幾日,幾乎都在招待來拜謁的韋家子弟。
大家都是七嘴八舌,各有各的心思,也各有各的主意。
不過很可惜,大多數人有的除了洩憤,有的是逞口舌之快之外,並沒有什麼真正有營養的話題。
想不出辦法,韋玄貞真是一夜之間急白了頭髮,而恰在這時,天子終於過問此事了。
李顯對於外間的事務,素來是不甚關心的,他這個天子歷來如此,在宮中,幾乎與世隔絕,韋后與他的關係自是極為融洽,李顯不喜歡理那些俗務,所以幾乎是個甩手掌櫃。
一開始的時候,還會上上朝會,勉強應付一下那些大臣,可是到了後來,索性連宣政殿也懶得去了,平時只在後宮,外臣幾乎連天子的面都難見上。
李顯近來寵幸了幾個妃子,這幾個妃子,都是韋后為他物色。
韋后的‘體諒’,讓李顯很是快活。
自然,這些妃子的身冇份大抵都差不多,都是一些較為貧賤的子女,幾乎為韋后所操縱,李顯自此精力也就開始不濟起來。
若不是因為韋弘敏死了,只怕這個時候,他是絕不會在乎外間發生了什麼事的。
天子突然駕臨宣政殿,並且請了韋弘敏去覲見。
韋弘敏步入了宣政殿,便看到李顯與韋后二人並肩坐在一起,韋后小心翼翼的替李顯捧著茶水。
李顯顯得有些不耐煩,他略顯蒼白的臉上,眉頭一皺,道:“韋卿,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一會兒說,是秦少游挾持了母后,一會兒又說,是韋弘敏要殺母后,朕這幾日,也是幾宿沒有睡好,怎的近來有這麼多事,朕觀那韋弘敏,也算是頗有心思的人,怎麼讓他去了衛州,卻成了這個樣子,哎……他死了,倒是不足惜,不過朕聽皇后說,他平時還是頗為幹練,為人,也是忠心耿耿的……”
韋玄貞一時不知陛下到底什麼心思,不禁小心翼翼的抬頭,去看韋后冇。
韋后則是抿著嘴,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李顯道:“不過話又說回來,皇后又說,韋卿是大大的忠臣,他忠的可不是朝廷,而是朕,正因為如此,他聽說秦少游與母后在一起,生怕遲早,又會教朕退位,這才起了絕後患的心思,這才想要鋌而走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李顯這番話出來,韋玄貞卻是心裡一下子跟明鏡似得了。
這定是韋后已經定了性,她利用李顯對上皇的恐懼,給天子營造了一個韋弘敏為了天子出生入死的印象。
難怪了……
難怪今日這宣政殿裡沒有任何外人,只有李顯、武則天和自己這個國丈。
只有這三人湊在一起,有些話方才能說的出口,畢竟天子對上皇的忌諱,雖是路人皆知,卻是絕不能親口說出的,否則又是一場軒然大波。
韋玄貞忙道:“陛下說的對,韋都督是有苦衷的,他這樣做,明面上是為天下人指責,可是實際上,卻是寧願為人所笑,寧願冒著這天大的風險,也要成全陛下,陛下……哎……”
他重重嘆口氣,很為韋弘敏惋惜。
李顯也是默然不語,一時之間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他道:“可雖是如此,秦少游……理應不會害朕,當初……朕能做天子,秦少游的功勞也是不小,韋弘敏雖然存著這個心,可是他卻太蠢了,真是愚不可及,這天下,也不盡然是他一個忠臣。”
李顯這句話,倒是讓韋玄貞不由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