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絕不可能,禁軍對上皇一向‘戒備森嚴’,這洛陽宮的後苑,便是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何況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去了其他宮寢?
這更是於理不合。
上皇如此年邁。又是重病纏身,在這三更半夜的時候,難道還會亂竄不成?
可是……榻上確實沒有人。
韋正德甚至希望自己的感覺完全錯誤,那一刀狠狠斬下去的時候,完全沒有入骨入肉的聲音,有的,只是劈破錦被的悶響,輕飄飄的,什麼都沒有。
他瞳孔收縮起來,突然沒來由的有些慌亂。
腦海中,想到了那個曾高高坐在永珍神宮御案之後的那個女人,那時候的武則天,意氣風發,睥睨天下,再高貴的豪族子弟,在他面前也是大氣不敢出,再勇猛的將軍,也是唯唯諾諾。
他不禁後退一步,低聲怒斥:“快……掌燈!”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甚至開始有些不受控起來,他沒有收回長刀,卻發現提刀的手有些無力。
有蹊蹺,事有反常即為妖,於是乎,心底深處,不禁生出幾分恐懼。
七手八腳的武士們忙掏出火摺子,將牆壁上的宮燈引燃。
一盞、兩盞、三四盞燈亮起來。
韋正德不禁恍了恍神,眼睛顯然有些不適,所以他擦了擦眼睛。
果然,榻上空無一人,只有一團龍鳳錦被。
塌下,也沒有屐履,更不可能是方才的動靜導致了武則天的警覺,從而在轉瞬的功夫,武則天逃離躲避。
他還是不信,不禁手去握了握錦被,被上冰冷冷的,沒有一絲的溫度,韋正德臉色鐵青,今夜……根本沒有人睡在這裡。
大殿之中已經是燈火通明,突然有人道:“上……上皇……”
韋正德看向那個詫異又渾身瑟瑟作抖的武士,這個人他是認得的,乃是自己的衛士,平時膽子頗大,可是現在,牙關卻是咬的磕磕作響。
所有人順著他的目光朝向一個方向看去。
那兒,乃是寢殿中的一方案牘,作為曾經的天子,許多奏疏,還是需要在寢殿中批閱,所以這個諾大的寢殿,自然不只是臥榻這樣簡單。
御案是由幾層御階組成,上頭擺了案牘,武則天就端坐其中,背後則是的描金的屏風。
武則天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坐在這裡,想必在韋正德進來之前,她便在此恭候多時,韋正德等人衝進來,殺至臥榻,她也在此端坐。
她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韋正德,看著韋正德身後的武士。
即便沒有聲音,即便只是老態龍鍾的垂坐,甚至是身子有些疲憊,不得不用手肘去撐住御案,這個老人,卻給了所有人心頭重重一擊。
一些人已經有些慌了,大家面面相覷,都想從對方的身上尋找到勇氣。
韋正德更是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