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周賢,戶房那兒又和地方有了紛爭,又來狀告。王琚幾乎像是陀螺一樣,從早到夜裡的轉,許多事,都是沒有先例的,所以一旦碰到事,下面就不曉得該怎麼辦了,都來問王琚,王琚煩不勝煩,頭痛欲裂。
好在過了十幾日,他漸漸適應,要請示的事也多了,約定成俗嘛,第一次大家遇到事,當然要來問,就比如周議員的事,工房那邊不曉得該如何磋商,可是王琚解決了,下次再碰到這樣的糾紛,比照辦理就是。
王琚特地讓人將這種有先例的事紛紛記錄下來,然後一份份送去議事堂,讓議事堂討論,最後形成神策府的律文,再將律文發放至各縣各鄉,還有各房的官吏去學習,便是太平學那兒,也要學習這種律文,平時的生員,教授一下簡單的律文就是了,而學習律法的,則是需要全部通讀。
凡事就是如此,一開始是六神無主,到後來就是按部就班,慢慢的適應下來,下頭也自然知道該怎麼做了,雖然依舊忙碌,卻讓王琚慢慢的掌握了訣竅。
而各個衙門之間,雖然和王琚一樣都是忙碌,卻也開始磨合,效率大增。
罵孃的人少了,不過辛苦卻倒是辛苦。
議事堂已經開議。
幾乎所有的議員,對制定律令是最熱衷的,大家都不是傻子,律令這東西就是行為準則,是一切的依據,從前即便曾在朝中做官的,做的也不過是公文上的事,或者解釋律令,而如今,這諸多的律令條文紛紛送來,交由大家修改和討論,並且決議,這比彈劾或者裁決政令要高檔的多,讓人有一種當家做主的感覺。
一開始,議事堂裡還是一團和氣的,不過漸漸的,也開始不安寧起來。
這裡頭最大的問題就在於,議員來自各個階層,既有士族,也又神策軍,更有商賈,而商賈的利益和士族卻是截然不同,譬如如今到處招募不到工,又商賈異想天開,竟是提出一個政令,說是凡有遊手好閒不事生產者,一旦拿獲,俱都罰作苦役。
這提議一出來,頓時炸開了鍋,商賈們要人,當然是支援的,一旦有了這個律文,這大街上誰還敢遊手好閒,都得乖乖去務工,到時候恰好可以緩解薪金暴漲的壓力。
可是士族的議員卻是傻眼了,這些人不要臉啊,這世上最遊手好閒的,多是士族子弟,難道讓自己的子弟全去做工,於是雙方爭吵不休,本來士族議員倒是佔了多數,可是有一些士族議員卻態度曖昧莫名起來,因為現在不少士族也開始在經營買賣,這些人倒是巴不得工價低一些,竟與一些商賈眉來眼去。
此事鬧得很僵,連議事都議不成了,到了裡頭就是相互對罵,吐口水的都有,乃至於楊炯都控制不住局面,忙是去尋秦少游。
秦少游對此,是一向樂見其成的,這個議事堂,跟所謂的民主無關,更多的卻像是所謂的貴族議會,無非就是所有既得利益階層大家不要分裂,也不要鬧,更不要對抗,把所有人全部圈在一個地方,你們要生要死,也躲在議事堂裡去,不要來影響到神策府。真要確切點來說,和那滿清韃子的八王議政也差不多,其實就是讓大家窩裡鬥,有了窩裡斗的渠道,自然而然也就不可能擴散到外頭去。
他對這個議事堂很是滿意,現在楊炯跑來求告,他笑吟吟的看著楊炯,笑道:“楊公,這議員之間有爭議,是理所當然的事,道理總是越辯越明嘛,莫急,莫急的好。”
楊炯道:“這天底下哪裡有道理越辯越明的事,道理相左的人,想的盡都是怎樣詭辯和駁斥對方,殿下可見過有人用道理說服別人的嗎?”
這個……
秦少游還真沒見過,兩世為人,他還從未見過一個噴子能說服另一個噴子的,兩個噴子引經據典,相互辯解,再到相互問候對方親眷,揚言要殺你全家的倒是屢見不鮮。不過這種事,秦少游怎麼肯承認,於是正色道:“正因為道理不同,所以才需要明辨是非,爭論嘛,不會有錯的,楊公是議長,這些事議長要多費心。”
他是做甩手掌櫃,埋頭做自己的事就好,至於圈起來的這些噴子,用處其實也有,可是他絕不插手進去,人家這是利益之爭,自己湊個什麼熱鬧。
第一章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