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抿著嘴,不發一言。
上官辰面露憂色:“這陛下,望之不似人君啊,啊……你可千萬別說我誹謗君上,這是許多人私下說的,不過我也早有預料,當年李顯那傢伙跟我一起唱歌的時候,我就覺得,他不適合做天子,哎……崔詧這一退,韋氏就立即補了一個韋弘敏進來,這個韋弘敏,倒不是個善茬,他此前沒有做過什麼大官,不過上任之後,卻是拾漏補遺,直接把崔詧的一些奏疏,重新抄錄了一遍,而後當做是自己的奏請遞進去,宮中倒是紛紛都準了。近來楊再思和武三思還有武承嗣,都與他交好,平時出路都是同乘,至於這個人,我也在打聽,只是此人突然冒出來,卻還需要一些時日,方能有一些訊息。”
上官辰旋即笑了:“總而言之,現在是一團亂麻,許多人都不理朝政中的事了,告假的人多,告了假就來我這兒吃酒,哈哈……倒是我這兒門庭若市,好生熱鬧,崔詧有個侄孫,連官都辭了,天天來我這裡,喝醉了酒就罵韋氏,我說句實在話,韋氏……哈哈……不甚得人心啊。”
人心這東西,畢竟捉摸不定。秦少游對此,倒是從不指望,他幾乎可以深信,那些背後跑來朱樓裡對韋氏破口大罵的人,真要給他們機會,讓他們給韋氏獻起殷勤來,只怕比誰都不要臉。
不過多少……也說明了一些情況。崔詧雖然告病,在這背後,只怕也出了不少力,他從臺前退到幕後,不會這樣輕易的去養老。
秦少游沉吟片刻,道:“人心若何,現在於我們無關,崔家近來,有什麼舉動?”
上官辰道:“聽說崔詧打算回長安歇養。”
回長安……
猛地,秦少游一下子明白了。
崔詧這廝,倒還真是狡猾,他當然不會輕易留在洛陽,反正退到了幕後,而這洛陽,其實也沒有留著的必要,反而是長安乃是關隴門閥的大本營,當年武則天之所以挑唆中宗皇帝遷都,為的就是擺脫關隴門閥,另起爐灶,當時的意思,頗有點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而崔詧這次去長安,多半是要聯結關隴諸家,退呢,可以保身,進呢,則可以借關隴門閥發難。
秦少游不由道:“那麼韋氏近來呢?”
“她?”上官辰露出不屑:“他的父親,也去了長安。”
一下子,一切匪夷所思的事,終於有了個清晰的印象。
韋氏留了個韋弘敏在朝,拉攏住了武家兄弟,控制住了洛陽城,可是自己的父親,卻沒有藉機放進三省,這倒不是說她不敢違逆武則天對其父的懲處,而是她的父親也有更重要的事做。
韋玄貞此去長安,只怕是和崔詧一樣的目的,他們都在極力得到關隴門閥各家的支援,這就意味著,在關隴門閥內部,已經滋生了某種程度的內亂,雙方都在爭奪這個主導權。
這也是為何,神策府與關東士族結合,可是朝廷卻是無動於衷,因為這個時候,誰也沒有餘力來管神策府和關東士族。
這並不是因為他們仁慈,只是因為他們不願意多事罷了。
秦少游想罷,反而覺得後怕,若不是因為如此,自己與關東士族之間的傾軋乃至於到雙方的結合,這洛陽城的那些有心人當真會無動於衷?他們若是出手,只怕秦少游此前的種種努力就沒有這樣的輕易了,萬幸的是,他們並不是鐵板一塊,反而讓自己撿了一個大便宜。
想到這裡,秦少游的心情愉悅起來,他道:“那個韋弘敏,還得仔細的盯著,把他的底細摸出來,長安那邊,可有相熟的朋友嗎?”
上官辰笑了:“多如過江之鯽。”
秦少游也不禁失笑,這個問題確實有些幼稚:“既如此,那邊也要打探清楚,有任何訊息,立即回報。”
第一章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