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份國書依次傳下去,緊接著如崔詧、狄仁傑、王方慶一樣,所有人都震驚了。
此事來的太過突然,以至於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
這個時候,一個疑團卻是不由升騰而起,那突厥人、契丹人、鐵勒、韃靼人,向來桀驁不馴,怎麼會……怎麼會突然臣服,雖然這只是名義上的臣服,可是名義上的屈服其實更難取得,北方各部和其他的蠻吅夷不同,其他的蠻吅夷對於名分上的事並不看重,你若是不打我,又給我一些賞賜,那我求之不得稱臣接受冊封,畢竟這只是名義而已,又掉不下一塊肉來。
可是北方的各部則是不然了,若不是太宗皇帝一次性把他們徹底打的服服帖帖,在此之前,五胡亂華的時候,這各部的人許多部族的祖先都曾在關內建立過強盛一時的國家,因而他們對南人,往往有一種極強的優越感,比如突厥人,他們至強之時,甚至連起兵的高祖李淵起兵時,為了得到他們的支援,都不得不向他們稱臣,而太宗皇帝李世民,更加被人看作是‘自為挾突厥以自重之人’,可是誰曾想到,這李家父子在站穩腳跟之後,卻又突然露出獠牙,將突厥打了個落花流水。
突厥人雖然被擊敗,可是他們豈會服氣,這就好像有一個人祖上闊過,就不太輕易給人卑躬屈膝的作奴才使喚了,因而突厥復國之後,雖然大周依舊還有壓倒性的優勢,他們卻從來不曾屈服過,自己在大漠裡,北面稱孤,能接受你大周朝廷在南面道寡就不錯,你還奢望著給你武則天提鞋?
突厥人為了打擊朝廷,甚至還用了離間的辦法,那便是承認李氏的皇族地位,依舊還尊稱李世民為天可汗,卻是指責武則天為侍寢婦人,這突厥人野心勃勃,而漠北各部,亦是一群狡詐的餓狼,他們……怎的突然一下子變成了溫順的羊羔。
這些東西,他們當然不明白,不過大家卻明白一件事,這一次御史蘇靜死定了,本來這個公案是秦少游擅拿御史,現在只怕這個事兒已經無關緊要,而接下來,卻是御史蘇靜誣陷忠良,這個罪名,足以要了蘇靜的命。
至於臨淄王殿下,他運氣實在不太妙,什麼時候不針對秦少游,偏偏選擇在了這個時候,起先他‘干涉’國政,直接被崔詧和狄仁傑給了一巴掌,而此後,卻又被陛下結結實實一個耳光,這一次只怕是有怨難申,難道他還敢找秦少游算賬嗎?
這國書……簡直就是大殺四方的利器,國書進獻,轉眼之間,秦少游所有的罪責,都自動轉化為了功勞,而所有的行為,都變成了名正言順。
“陛下!”王方慶在沉默之後,終於還是幽幽嘆了口氣,他頃刻間,顯得意志消沉了許多,再無方才的咄咄逼人,木已成舟,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冇立即壯士斷腕,萬萬不可被此事的影響而遭受波及:“臣有一事要奏!”
武則天臉色冷峻,依舊還在死死盯看著李隆基。
李隆基就是再才蠢,也察覺到不對味了,他已是匍匐而起,拜倒在了武則天的腳下,聲音哽咽,眼眶微紅:“孫臣萬死。”
武則天對他卻是無動於衷,嘴角只是冷笑,等到王方慶開了口,她才淡淡的道:“愛卿要說什麼?”
王方慶正色道:“臣……彈劾御史蘇靜,此人膽大包天,誣陷忠良,為人所不能容,仗著陛下的信任,委以他御史之責,竟敢做出這樣的事,請陛下下旨,拿蘇靜,交有司議罪,從重懲處,以儆效尤。”
“朕準了!”武則天輕描淡寫的頜首。
王方慶又道:“至於秦都尉,此番有大功,此前臣對他有所誤會,皆是因為他深入大漠,卻是擅自用兵,本是為使節,卻自以為是將軍,雖震懾住了漠北諸部,在臣眼裡,卻以為是他年輕氣盛,壞了朝廷的漠北大局,可是現在看來,此人智勇,臣不能及也。況且他的部眾被拿,他知道有冤屈,於是怒氣衝衝,如此愛兵如子之人,也難怪能夠服人。如今他立下這天大的功勞,想來朝野上下,必定要歡欣鼓舞,自然……秦少游雖有功,可是這功勞最大的,還是陛下,若非陛下文治武功,使得天下海晏河清,使我大周進入極盛之世,又何來的四方臣服?秦少游無過是借了陛下的東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