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的俏臉不禁微紅,嗔怒道:“我說錯什麼了嗎?”
秦少游搖頭道:“大漠之中,只有一望無際的雜草,哪裡有什麼蔬果?若是要從關內運送,上官待詔莫要忘了,這蔬果時日一長,就要腐壞,草原諸部想要每日吃到新鮮的蔬果,只怕比登天還難。”
秦少游說的是實話,其實這裡頭的難度可不只是儲存的問題,還因為蔬果出塞之後,路途遙遠,動輒就是幾百上千裡的路,一車蔬果,怕也供應不了幾個人,這上百萬的大漠人,能有幾個能吃得上?畢竟不是人人都是楊貴妃,能教人千里之外,只為吃幾顆荔枝。
武則天如今知道了茶葉的妙用,眼眸裡卻是掠過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東西,她萬萬想不到,這種人人皆好的飲食,居然也可成為重要的‘戰略資源’,於是她雙手揹著,深藏不露地道:“既如此,那麼這製茶之事……”
她話音在這裡故意拖住,似乎還在猶豫。
秦少游卻是聽出了弦外之音,不由道;“陛下的意思,莫非是朝廷出面,創制茶局嗎?”
武則天別有深意地看了秦少游一眼,卻沒有做聲。
秦少游笑了笑,卻是搖頭苦笑道:“陛下,臣以為此事萬萬不可,臣絕沒有藏私之心,陛下若是要這秘方,臣隨時可以進上,陛下的意思,臣也明白,這茶葉的製造在臣的手裡,而臣終究是外臣,總不如宮裡藉此來控制大漠諸部更穩妥,可是臣斗膽要問,大漠諸部被這茶葉所要挾,難道只因為茶葉的原因嗎?”
秦少游搖搖頭,自問自答地繼續道:“陛下,他們之所以受了鉗制,只是因為壟斷,因為這天下能製出這茶的地方,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可是臣若是交出秘方,讓朝廷來負責製茶,那麼臣又要問,陛下要建的製茶局裡所任命的官員和匠人,是否能保證他們不會洩露秘方呢?這東西確實可以獲取暴利,而一但有人洩露出去,即便陛下三令五申不準各地製茶,可是在如此巨大的暴利之下,只怕用不了多久,各州縣就會有人採用各種辦法制出公主茶來,誰有本事能將茶葉運到突厥,誰便能大發橫財,那麼……賣的人比買的人還多,這公主茶對於大漠諸部來說,也就無所謂了,他們不能到臣這裡買,就可以到陛下這裡買,陛下若是不肯賣,還有的是那些走私的商賈,只要他們有東西交換,就不愁沒有人給他們輸送公主茶。”
武則天聽罷,不禁皺眉,秦少游的意思,她是明白了,也就是說,現在這個局面,只因為是秦少游控制了公主茶的所有生產,而且配方只握在秦少游一人手裡,可是一旦進獻朝廷,那麼武則天當然不可能親手製茶,那麼必定還要委任官員去做,而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只要你任命了官員,就必須讓他們精通製造的流程,可是這大大小小的官員當真可靠嗎?
與其相信他們,倒不如相信秦少游,秦少游說的對,這個配方一旦擴散出去,那麼製茶的人多起來,大漠諸部不向秦少游或者朝廷去買,也會到其他地方去買賣。但凡是有暴利,肯定會有人鋌而走險。
武則天不禁笑了,面容舒展開來:“朕並無它意,你休要為此擔心,這茶既是你想出來的,自然是你的買賣,朕豈會讓你平白遭受損失。”
秦少游深深看了武則天一眼,才道:“陛下……其實陛下不是讓臣遭受損失,同樣受損的除了微臣,還有太平公主殿下。”
這一句話就彷彿是提醒武則天似的,武則天恍然大悟,頓時想起,這公主茶確實是秦少游和李令月搭夥搞出來的,將製茶的事收歸朝廷壟斷,如今想來,還真遠遠不如讓秦少游去辦,一方面,這其中豐厚的利潤是秦少游與自己女兒共享,另一方面,秦少游確實要比其他的大臣要可靠一些,且不論他冇是否忠心,但是有一點就足以讓武則天最後選擇秦少游,那便是秦少游既不是李氏的人,也和武三思這些走得並不是太近,有這一點,其實就已經足夠保證了他的忠誠。
武則天笑吟吟地道:“唔……你方才提起了製茶局,倒是提醒了朕,朕就該辦一個製茶局,這個衙門就放在你的莊子裡,朕欽命你為製茶令,兼製茶之事,至於其他事,如何安排人手,如何保證隱秘,朕就不管了,這是你的事,總而言之,你得掌著製茶,出了岔子,朕要唯你是問,可是你但有所需,各寺和各監,朕也會命他們極力供給,至於產出,自然是你和李令月的,朕分文不取,省得你心裡嘀咕著,朕和你們這兩個後輩爭利,至於突厥人聯絡,你卻要事無鉅細,隨時冇報到朕這兒來,秦少游,你意下如何。”
秦少游其實最擔心的就是武則天一時生出貪念,把自己的茶葉買賣攪黃了,這可是自己一本萬利的生意啊,眼看著從此之後,就要財源滾滾,躺著就能把錢掙了,若是武則天這時候來個橫刀奪愛,秦少游怕是想撞牆的衝動都有,而如今,得了武則天這道‘口諭’,他終於長長鬆了一口氣,於是笑呵呵地道:“陛下聖明,請陛下放心,此事只要臣還有一口氣,定會辦得妥妥當當。”
繼續是雙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