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耍賴!”
秦少游長身而起,笑吟吟地道:“人必勝天,只看你臉皮有多厚而已,你看,天意也違不了我!”
與老書吏可謂是不歡而散,秦少游感覺自己好像得罪人了,他突然覺得有些心有不安,耍流mang耍到一個糟老頭子的頭上,確實好像有些過份,卻不知他還肯不肯來和自己下棋。
他心裡嘆口氣,便索性跪坐在東廂房裡,闔目不語。
其實……方才老書吏的一些無心之言,秦少游倒是記下了。
‘狄公在縣裡一直坐到正午,這才打道回府,說來奇怪,按理這個時候,理應上書結案的……可是最後……狄公卻說此案還有幾處疑竇之處,要從長計議,我家使君反是有些急了……現在還在長吁短嘆呢……’
秦少游努力地回想著這些話,若有所思,然後,他不由哂然一笑。
接下來,應當是那張昌宗出手了吧。
呵……
走著瞧吧!
篤篤……
一枚羽箭破空的聲音驟然響起,旋即直中遠處的靶心。
臨淄王李隆基穿著一件武服,雖是年紀輕輕,可是手持著牛角弓,卻也顯出幾分悍勇,他比大多數人早熟得多,射完一箭之後,一旁的宦官忙是取了巾帕來,為他擦拭額頭上的細汗。
數十個王府佐官將他擁簇起來,許多人都在暗中點頭,露出讚歎之色。
宗室之中,除了當年的那個皇太子李弘頗有氣度和威儀之外,其餘之人,說實話,大多是不堪為人君,要嘛懦弱,要嘛就是隻貪圖於享樂,唯獨這位臨淄王李隆基,雖是年紀輕輕,卻頗有君王之氣。
李隆基搖了搖手,眼睛卻落在遠處的一個人身上。
那個人,李隆基是素來討厭的,可是現在,這個人卻是瞅了空疾步上前,笑吟吟地道:“殿下的箭法,頗有太宗皇帝當年的風範,下官佩服之至。”
李隆基撇撇嘴,只是輕描淡寫地道:“哦。”
這人碰了軟釘子,卻並不惱怒,依舊面帶笑容,他笑起來很是好看。
李隆基頓了一頓,才道:“張中郎何故登門,你不在控鶴監裡好好為聖人修書,卻是來這裡做什麼?”
這個人就是張昌宗,張昌宗誠摯地道:“下官久未拜見臨淄王,心中甚是牽掛,這不,剛剛抽了空,也就來了。”
李隆基不露聲色,道:“是嗎,如此,倒是有勞了。”
張昌宗左右四顧一眼,才繼續道:“臨淄王何不借一步說話?”
他本是忌憚這裡耳目太多,畢竟有這麼多屬官在此,說話有些不太方便。
誰曉得李隆基卻是正色道:“這些人都是本王的屬官,更是本王腹心之人,本王對他們絕不會有什麼隱瞞,張中郎,有話但說無妨。”
這話看上去豪邁,卻也顯露出李隆基小小年紀所表現出來的水平,足以讓人對他死心塌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