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興……
柳縣令聽到這個名字,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此人可是個活閻羅,栽贓陷害,殺人如麻,他的名字在洛陽城足以止小兒夜啼。
“打得好啊,果然是惡人自有惡人磨。”柳縣令心裡這樣說了一句,不管怎麼說,周興是臭名昭著的人物。更何況,這廝專門收集官員的罪狀,打擊異己,隔三差五。總有人突然成為亂黨,最後一家老小統統死無葬身之地,這都是拜這位周侍郎所賜,柳縣令雖只是個小小縣令,可是有這麼個禍害在,哪有不膽戰心驚的道理。
然後……柳縣令猛地又是心裡咯噔了一下。不好,要壞事了。
打周興固然可恨,打周興的人,那更加就是義士了,這自然毋庸置疑,雖然打他的是坑得柳縣令最慘的秦少游,不過柳縣令的結論至少可以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可是……
打人的地方就是在洛陽縣,這滿洛陽的官吏都可以看笑話,竊喜者有之,心中雀躍表面卻是沉痛者也有之,可是他們可以置身事外,自己身為一縣明府,怎可置身事外?
不成,得立即制止,到時候可莫要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柳縣令二話不說,立即大吼:“叫人,叫人,去大獄,給本官……備馬……”
一干洛陽縣的官吏在三十秒後到達戰……不,是在幾柱香後,總算姍姍而來。
柳縣令進了事之處,頓時嚇得面如土色。
周興渾身是血,也不知是死是活。
而秦少游呢,卻是扯住周興的後襟,大口大口地喘氣。
居然這樣嚴重……
柳縣令心裡打鼓,他見刑部的人馬都是踟躕不前,知道他們這是投鼠忌器,生怕秦少游慌亂之下直接一次暴擊,壞了周興的性命。
柳縣令只得上前道:“秦博士,可還記得本官嗎?”
秦少游疲倦地看他一眼:“當然記得,還望明府恕罪,下官在此,不能全禮。”
柳縣令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這個傢伙肯講道理,就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他勉強扯出一笑道:“秦博士與周侍郎有什麼矛盾,到時自有公論,只是秦博士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滋生如此事端,大為不妥,能否請秦博士先放了周侍郎,有什麼事,咱們好好的說。”
秦少游冷笑道:“我若是放了他,還會有命在嗎?”
柳縣令反而踟躕了,他心裡明白,秦少游的話不是沒有道理,這裡到處都是周興的黨羽,只要秦少游放了周興,這些人怕是要一擁而上了。畢竟秦少游是動了人,這時候,他一個博士的身份也未必能保得住自己。
一念至此,柳縣令反而為難了。
這秦少游是斷然不會放人的,可是不放人,難道一直僵持下去?
這時倒是聽秦少游道:“要放此人,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請明府帶著差役陪同我押著周興這狗賊前去宮中,懇請聖皇做主。”
臥槽……柳縣令心裡猶如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秦少游居然還想跑去找皇帝,想要找聖皇做主。
喂,秦博士,打人的是你啊,你打的還是堂堂的秋官侍郎,聖皇還會輕易放過你?莫說是你,只怕這個時候,就算是武家的人,多半也得人頭落地了。
這件事的嚴重性,柳縣令怎會不知,如此敗壞朝廷綱紀,可謂曠古未有、聞所未聞,就算聖皇再如何寵溺你,你就是張宗昌,那也沒得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