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宗立旬道:“你不會還不知道吧,那是娘們的酒!你一個大男人,當然喝不順口了。”他酒喝得多了,話也說得粗俗起來了。
“難怪了。”
“嘿嘿!”宗立旬笑道:“你說這酒好,這話還不算全對,固然紹興狀元紅是好,可也要我這北宋瓷杯相配,才顯得精神。”
曲勇這才知道自己手裡抓著的這個看似普普通通的白瓷杯子,居然是北宋時期的古董,酒勁都清醒了幾分,手抓的牢一些,暗歎還好剛才沒摔了杯子,否則可是萬萬賠不起的,他感慨道:“原來這喝酒還有這麼多講究啊。”
“那是自然。”宗立旬搖頭晃腦道:“都說詩經三百篇,又有誰知道酒經何止三百篇。”
“對!再喝!”曲勇豪氣生髮,一口氣喝完瓶中殘酒,他近段時間來,處處受人牽制,薛瑩瑩、四姑娘,還有很多人很多事的陰影壓在他的心頭,雖然他扛得住,但也總不是個事,否則也不會在和四姑娘一個房間卻怎麼也睡不著了,可現在對著海風喝了通酒,竟然心懷開通了許多。
人真應該到處去走走,看看名山大川,滄海桑田,才會知道自己的渺小和天地的偉大,然後養成廣闊的胸懷,誰都不是一開生就是偉人,只有不斷的學習和改正才會成長。
宗立旬也站了起來,淡淡道:“好了,酒喝完了,也是該分別的時候了。”
曲勇突然道:“我還不能走。”
“為什麼?”
“因為我發現酒還沒喝完。”曲勇冷眼看著周圍,不知何時竟然人影憧憧,不下數十人。
“酒已經喝完了。”宗立旬冷冷道:“接下來是我個人的事情。”
曲勇道:“我喝了你的酒,接下來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
宗立旬忽然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望著曲勇,只見這個少年眼裡一片澄清,絲毫不見半點汙穢,他突然明白了,為什麼那個老朋友會將形意拳傳給這少年,“你不怕我是故意拉著你喝酒,要你惹事上身嗎?”
“沒喝這瓶酒之前怕。”曲勇笑道。
宗立旬也大笑道:“喝了這酒之後呢?”
“我們就是朋友了。”
“好!”
宗立旬迎著大海,振臂高呼道:“昔日我跺一跺腳,整個海南都要震三震,巴結我的人延綿十里外,可我失勢後,天下之大,沒人敢和我喝一口酒,我萬萬沒想到,今天我四面楚歌,你不僅和我喝這杯酒,更當我是朋友,好!果然是好啊!”
他笑聲極響,就在霎間整個人已經換了般氣勢,不再是溫和謙謙,反倒渾身散發著懾人的霸氣,他哈哈大笑,震得曲勇耳中嗡嗡作響,只覺胸腹間氣血翻湧,有些難過。
這時,四下裡的人影已經漸漸的圍了上來,曲勇細看只見為首的是三個五六十歲的老者和一箇中年婦人,全部穿著海邊漁民打扮,後者跟著清一色剽悍的黑衣年輕人,他們靜靜的站著,等待宗立旬笑完。
良久,宗立旬一手雙臂,突然間眼中精光大盛,冷冷的道:“你們來得倒是真快!”
中間一個身材瘦削的老者搶先道:“你既然出來了,又大搖大擺的回來,我等兄弟怎麼敢不恭迎呢?”
“你叫吳川是不?”宗立旬緩緩道:“當年秦老疤搶了你養家餬口的漁船,你拿起刀半夜偷進他家裡連捅了他九刀,然後跪在我萬江幫正氣堂門口跪了七天,是我保下的你,對嗎?”
吳川聽他講起自己的往昔,老臉一紅,道:“幫主對我的大恩,我一定沒忘!”
宗立旬道:“很好。”他把目光放到旁邊一個馬臉老者的身上,道:“你叫嚴五,我掌權時,十年連升了你五級,對嗎?”
嚴五點頭道:“是的。”
“好。”宗立旬去看第三個老者,這個人身材魁梧,他看了幾眼認不出來,道:“這位眼生的很,恕我老眼昏花......”
那身材魁偉的老者喝道:“我叫岑涵玉,是十年前才進幫的。”他是後來進幫的,沒有資格領教過這位從前幫主的厲害手段,所以口氣並沒有前兩位那麼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