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心底總有一絲不捨?斬不斷、丟不開。
他眼前浮現一雙安靜的黑眸,認真地告訴他:“你們世家都是三妻四妾。我不要夫君納妾,我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我能做到!”他喃喃道。
隔壁艙房內,靜女聽著琴音,不知為何,一直落淚。
韓希夷一直彈,直到一陣鼓樂聲逼近。
他停手,抬頭,眼神有些滄桑,彷彿過了一生一世。
因為凝神傾聽,那鼓樂聲清晰起來,他意識到什麼,心房猛然收縮,一股尖銳的刺痛襲來,再慢慢擴散,以至於全身虛軟。
他慢慢站起來,走到窗前,朝外看去。
江面上來了一艘大船,披紅掛綵,喜氣洋洋,一看就是迎親的船,隔著老遠,也能聽見船上的笑鬧聲,偶爾有鞭炮噼裡啪啦炸響,火花四濺。
他怔怔地注視著大船從眼前駛過,儘管明白新娘不可能走出來,還是茫然用目光搜尋,想發現熟悉的身影。
沒有驚喜,大船漸漸遠去,越來越小。
“郭妹妹!”他低聲叫。
手摸索著,解下腰間洞簫,湊到嘴邊,濃得化不開的情感,注入簫聲,如泣如訴,如怨如慕,並沒有刻意去抒發什麼,只是他此刻心情的流露——求不得之苦,世人都無法放開!
方家迎親船上,方初似乎聽見簫聲,忙豎起耳朵,結果郭勤和嚴暮陽又放了一掛鞭炮,炸得他耳朵嗡嗡響,把簫聲也炸沒了。
蔡銘嫌棄道:“這些小子,使不完的勁兒!”
郭大全笑道:“蔡三爺,等你有了兒子,就不會嫌了。”
眾人都笑起來。
“兒子”一詞,勾起方初柔情,想著隔壁艙房內的新娘,早忘記追尋簫聲了,況他一時也沒想起來把簫聲和韓希夷聯絡到一塊。
艙房內,清啞卻實實在在聽見了簫聲,一震。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