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豐擰眉,面色沉凝道,“你現在弄出這些,就不怕身死道消?你應該知道,師父已經手下留情,若非如此,你根本活不到現在。”
“所以呢?”
儒衫中年面露嘲弄,目中卻有壓抑到極點的瘋狂湧動,“我就該感恩戴德,感激涕零,夾起尾巴做人,要不要給他立生祠,日日祈福?”
“你……”
李淳豐似乎沒料到對方怨氣如此之大,竟是不惜捨命一搏,在閬中天宮院山門外,鬧出如此大動靜。
“是不是很意外?”
儒衫中年似早有所料,卻是第一次拂袖震散了棋盤,白子陡然散去三枚,點指棋罐中變幻的光影道,“你真以為,我與令師之爭,是聖道之爭?還是說,你學藝至今,會看不透當年之事?”
李淳豐驀然,目光沉凝的看著光影中閃爍的幾道身影,哪怕其中有一道他極為熟悉的身影,袖中雙手陡然握成了拳頭,卻是無計可施。
因為,這是易算周天之術,採納天地間的一縷氣機所化,實則發生在萬里,乃至更遠的所在。
縱然有心,也無力阻止!
“一門雙聖,令師倒是好算計!”
儒衫中年目露嘲弄,神色冷然,“都說我們這一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卻不知,天機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就連玄聖老祖,都不得不自封於安山湖,萬載不問世事,就怕惹來天劫。
令師倒是好魄力,想要一門雙聖,算盡千古,盡知未來,但事上哪裡有這種好事?
以你的聰明,應該早就想到,哪怕真要觸碰外來天機,必然也要獻祭於天。
你猜,獻祭的是誰?”
李淳豐面色沉凝,默然不語,唯有袖中手,握成了拳頭。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可你念著養育之恩,授業之情,聽之任之,不聞不問,豈不知,實乃助紂為虐!”
儒衫中年話如驚雷,引得涼亭外風聲大作,似乎突然間,天色變了!
“夠了!”
李淳豐豁然抬頭,沉聲道,“家師縱然真的有私心,可若能窺得一二天機,為我人族度過劫數,小小的犧牲,又算的了什麼?”
“哈哈哈!”
儒衫中年錯愕剎那,旋即仰天大笑,似乎連眼淚都笑出來了,“都說不問自取視為賊,那這又算什麼?聖人不死,大盜不止,古人誠不欺我也!”
“現在說這些有意義嗎?”
李淳豐面色淡然,恢復如常,看著有些歇斯底里的儒衫中年道,“縱然與你言明,所為何事,你會答應嗎?你不會,也會如現在這般選擇。
誠如你所言,哪怕最後的選擇是我,哪怕言明瞭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