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平十六年,冬
凜冬雪化,大梁都城車水馬龍,行人絡繹不絕。
街道兩旁旌旗招展,叫賣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路邊酒肆傳出清麗的歌聲。
程青瀾側耳傾聽片刻,京城的花娘唱的北方小調,雖不如南方女娘婉轉悅耳,卻別有一番風味。
不過麗娘要是來京城聽一曲,估計得不服,必然會說論婉轉動聽誰也比不過吳儂軟語的江南小調。
突然前方人群騷動,只見一行八人勁裝白袍的男子,滿街盤查路上男子。
到處揪路人的耳朵,看了一眼耳後又將人推開,似乎在找什麼人。
被揪耳朵的路人很是惱火,扯了嗓子開罵:“無緣無故揪我耳朵,你們是不是有病?”
白袍男子淡淡地一眼瞥過去,噌的拔出手裡的長劍,劍身在日光下散發著凌冽的寒芒,路人立馬識趣地噤聲,默默走開,自認倒黴。
鬧劇還在繼續,程青瀾壓低了圍帽,轉身進入旁邊一家名叫天然居的茶樓。
茶樓生意不錯,大堂裡幾乎滿座,程青瀾目光掃了一圈,見只有角落裡還有空位,便朝裡走去。
路過一桌江湖客,他們手邊放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正在議論外邊那些到處揪人耳朵的穿白袍的。
“風滿樓的人也太囂張了,這裡可是京城,他們就這麼肆無忌憚行事。”
“誰讓人家是江湖第一大門派,聽說朝中還有靠山。”
“難怪這麼橫,他們這是在找什麼?怎麼光揪人耳朵?”
“這你都不知道?他們在找漕幫的少幫主啊……”
“啊?風滿樓跟漕幫結仇了?”
“差不多吧,聽說風滿樓鐘樓主的獨女看上了漕幫的少幫主,非他不嫁,都準備議親了,誰知這少幫主跑了,不知所蹤,這可惹惱了鐘樓主,號令門下弟子,必須把這位少幫主捉回去。”
“竟有這等事兒,莫非鐘樓主的閨女長的很醜?”
“非也非也,不但不醜,且稱得上花容月貌。”
“那位少幫主是怎麼想的?天下第一大門派的獨女他還瞧不上?說不定將來還能繼承風滿樓樓主之位呢!不比什麼漕幫幫主強百倍?換做是我,就算對方是頭母豬,我也娶。”
“就是說嘛,誰知道他怎麼想的。他這麼一跑算是徹底得罪了風滿樓,連帶著漕幫都沒有好果子吃。”
“我也聽說了,風滿樓出了懸賞告示,誰能提供那少幫主的下落,賞銀百兩。”
眾人一片驚譁,眼神都熱切起來。
“那少幫主長什麼模樣?”
“就是不知道他長什麼樣,不然還能逃得出風滿樓的天羅地網?聽說他從小就戴一張銀色面具,誰也沒見過他的真容,就知道他左耳朵後面有個紅色的胎記。”
“看來咱們與這百兩賞銀無緣了,哈哈哈……”
程青瀾唇角勾起一抹不可察的譏笑,走到獨佔一桌的青衫少女面前。
此女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容貌秀美,一身青色衣裙,料子是最普通的棉布,髮飾也只有一根銀簪,簡單樸素,她的面前有一壺茶,聞茶香,應是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