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蕭逸塵搖著船槳載著鹿學甲向著死生山飛速駛去,速度比來的時候快了一倍。照這速度一天半就能回到死生山。
鹿學甲打量著手裡那件輕柔鴻毛的絲衣,向蕭逸塵確認:“你確定不要這件冰絲軟蝟甲?”這件寶甲由天蠶絲透過特殊的工藝紡制而成,通體渾然,沒有拼接的痕跡。
天蠶絲柔軟而堅韌,且水火難侵,觸感絲滑冰涼,是一種極好的紡織材料。寶甲上的每一根絲線都像是半透明的白髮,在月光下閃爍銀光。
這件軟蝟甲不僅輕薄堅固,而且還能在抵禦他人攻擊的同時向對方造成一定的傷害。由於紡織工藝極其特殊,寶甲在受到重擊時,能夠自主向體外伸出細密的突刺,宛如刺蝟禦敵,這也是“軟蝟甲”的名稱的由來。
這麼好一件寶貝,蕭逸塵居然說送就送,這讓鹿學甲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蕭逸塵聽著耳畔呼嘯而過的風,理所當然道:“這算啥?咱們是兄弟,我有好東西自然要給你。再說我也用不著,我身子硬朗一般人打不死。”
這話倒是真的,以他如今的體魄除非是遭到問道境高手的襲擊,否則根本沒人能夠傷到他。
雖說最近遇到的徐三鱉、塗四海、山貓等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但他們是萬里挑一的。整片東海也沒有幾個這樣的。至於問道、陰陽、截天等境界的修士,在整個東海也不過千百人,哪兒有那麼容易碰見?
若是回去的路上遇上不測,他也能靠著划船逃離,回到死生山這個避風港。
因此在他看來,軟蝟甲暫時對他無用,還不如給鹿學甲用。這件寶衣足可抵擋截天修士一擊,對鹿學甲來說可是保命的東西。如今這人是蕭逸塵的搖錢樹,自然要好好保護。
鹿學甲默默將寶衣穿在內裡,突然覺得眼前那顆光頭彷彿在散發耀眼的光輝,這光芒足可與星光比肩。
這光芒刺紅了他的眼,不覺間眼眶有些溼潤。鹿學甲拿袖子揉了揉眼,感激道:“謝謝兄弟!”同時,他在心中暗想:一定要把魔幻手機推廣出去,不然就太對不起兄弟了!
兩人在擺脫安期先生後,就趁著徐三鱉還在沙灘應酬期間,溜上山門,並且到天涯海閣買了最後一套材料。如今只待回到死生山,就能著手製作魔幻手機,開啟美好的未來。
苦海空間內,饕餮那張兼具美醜的臉上浮現戲謔,人面之上那對永遠眯著的眼睛輕顫動,十分八卦的道:“快看你身後,這人好像對你有意思!”
這話頓時打破了這番“兄弟情深”的場面,蕭逸塵肩膀狂抖,手裡的船槳險些被他揮斷,他在心頭怒吼:“你再說話,我以後就給你重塑蘿莉身!可愛到爆那種!!”
饕餮肋下之目斜睨,嘴裡卻是巧妙的岔開話題:“快給爺爺看看李秉手鍊裡的空間,我覺得裡面有寶貝。”說著虎齒淌出血紅色的涎水,哪怕是精魄狀態,它也能流口水。
“你爹沒空!”蕭逸塵丟下這麼一句話,便不再理會這老貨。如今他正急著逃回死生山,若是因為此事耽擱,被李秉或是趙肆的人追上,那便是一番惡戰。
作為一名和平主義者,實在討厭打打殺殺……
鹿學甲忽然發現小船的速度變得更快,轉瞬間便是二十丈距離,這不禁讓他心頭疑惑:蕭兄弟這麼著急回去,是想幹嘛?
兩天後的清晨,二人終是踏上了死生山灰白色的土地上。
鹿學甲一臉好奇的看著身旁巨大無朋的巨鯨化石,他的心神為之震撼。腳下踩著的灰白石子一觸即碎,隨著清風消散於無形,這讓他的步子愈發緩慢。
巨鯨上身掛有不少從海上漂來的殘缺甲冑,大多為黑色,且腐敗發臭。另外還有多把斷裂的刀槍劍戟插入化石,這些殘物經過長年累月的變化,漸漸與巨鯨融為一體,使其難以清理。
也不知這隻巨鯨死於哪個年代,又是因何能將肉身化作石體,儲存至今。
鹿學甲處在一片黑影中,用手輕輕撫摸巨鯨上身的痕跡,這些都是歲月的刻痕,是風霜雨雪留下的印記。
近距離感知巨鯨,他感到一股悲涼在心頭瀰漫,他的瞳孔不斷縮放,最終他顫聲道:“沒想到這麼巨大的生物也擋不住歲月的侵蝕。難道我們的歸途終將是死亡與腐朽?”
巨鯨靜靜擱淺在一片死氣的海灘上,當晨風吹過的時候,會從體表發出嗚嗚的回應,它彷彿在哭泣,又似在感嘆歲月的無情。
蕭逸塵經歷過三次生死大劫,每一次都在死亡邊緣徘徊,因此對生與死的認知也比較深刻。他覺得活著是艱難的,同樣也是快樂的。這一刻,他想到肩負的重擔,想到那些強大的敵人,想到身邊有趣的夥伴,也想到走上詭異的成帝之路的璇璣,以及深不可測的帝釋天。
這個世界紛繁複雜,充滿未知,有苦澀悲愴,同樣也有甜蜜美好。不知從何時起,他的命運就被捆綁在歷史的車輪之上,他的未來註定是充滿荊棘,他必須用自己的身軀將這些代表艱險的荊棘碾碎,不顧傷痛的前行。他必須自己的力量守護心中的美好,將那些邪惡的、詭異的事物砸爛、打碎。
蕭逸塵的心境在這一刻悄然變化,他看著海邊還未收起的小舟,嘴角一揚,打趣道:“要是活個無窮歲月豈不是很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