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蕭逸塵終是吃上了青螺娘娘做的麻辣海鮮大碗麵,同時也是第一次見到了她本人。
她確實如陸關關所說那般美豔,笑容溫柔,動作優雅。白玉般的臉上略有風霜,卻難掩風華。
青色發股集結,疊盤如螺,上尖下大,彷彿在頭頂放置了一顆秀麗的青螺,前額還撇開兩道流蘇發,整體看去端莊雍容中又有一些活潑。
“青螺娘娘”這一雅稱,想來便是源自其頭頂的單螺髮髻。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深藍色百褶裙下空蕩蕩的裙襬。
青螺娘娘永遠的失去了雙腿,這是她一生的不幸。
她坐在一把九成新的木輪椅裡,將眉眼彎作峨眉月,眼裡是春風般的溫柔。她面向狼吞虎嚥的少年,輕聲道:“孩子別急著吃,不夠阿姨再給你做。”
少年眼眶溼潤,點了點頭,默不作聲的繼續吃著,心中卻是愈發尊敬。
吃完麵,蕭逸塵與母子倆道謝,接著又與巨鯨幫一眾高層道別,獨自來到海邊,駕著小舟向著東北方向駛去。
這次沒帶上陸關關,不是因為他不想,而是因為他帶不走。小姑娘賴在青螺娘娘的懷間,怎麼也不肯離去。
這幾日來,她都快成青螺娘娘的乾女兒,連他這個師傅都快不認了。
最後他離開的時候,小女孩一手端著糕點,一邊與他揮手作別。
蕭逸塵深知陸關關的性子,也就隨她去了。雖說巨鯨幫內各個都是怪人,但好歹是些正人君子,想來不會欺負與她。
相反,巨鯨幫會成為她的庇護所,有塗四海、聞人千雅、姜牙子三大高手坐鎮,自然無虞。
在那兒好吃好喝又安全,總比跟著自己在海上漂泊來得好,這般想著,蕭逸塵略微發痛的心靈好受了許多。
劃出一里距離,蕭逸塵回首而望,只見晨日之下,高聳入雲的死生山與擱淺的石化巨鯨正散發著淡淡金輝,渾似人間異境。
少年深深看一眼死生山,之後便繼續前行,雙手奮力搖動船櫓,飛射而行,激起兩排巨浪。
忽得,少年心神一動,豪邁放歌:“小舟從此逝,滄海寄餘生~~~”
午間,蕭逸塵丟下船槳,任小船漂流。他從乾坤袋中取出兩塊又乾又硬的麵餅,就著一袋清水,吭哧吭哧的嚼了起來。
這麵餅和清水都是帝釋天存放了五十萬年的老古董,沒想到放了這麼久,沒有變質。這讓不由讓他高看了乾坤袋幾分。
左手摩挲著柔順的乾坤袋,右手抓著麵餅,蕭逸塵甘之如飴,絲毫不嫌難吃,這餅雖是無味,他卻吃得香甜。偶爾還會提起身前的水壺喝上幾口甘洌的清水,也不知活佛是從哪兒盛來的泉水,喝起來莫名的甘甜,而且還讓他心靜神怡。
他正吃著,忽得嗅一絲血腥氣味。
抬頭一看,卻是看到前方是一片被鮮血染紅的海面,浪花翻湧,猶如一片沸騰的血水。血水之中有一道渾身是傷的身影在劇烈掙扎。
一旁還有一艘巨船,船上有十多位黑袍人,他們手裡皆攥著一柄亮銀色的鋼叉,對著水中身影丟去。
每一杆鋼叉落下,都會激起一片巨浪。打中水中身影時,還會帶起一道悽麗血花,以及一聲不似人聲的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