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蕭逸塵的心絃始終是緊繃著的,如今得了機會,自然是睡得香甜。甚至夢到自己在吃上青螺娘娘的面。
一碗碗海鮮大面排在地上,通向無盡遠的天邊,他置身其中一口一碗,酣暢淋漓的吃著。這面入口順滑,酸辣爽口,那蝦肉可真有彈性啊~
他做著荒誕的夢,不覺間頭下枕頭被涎水侵溼了,臉上也是憨憨直笑,像個傻子。
咦~怎麼有點冷。
蕭逸塵打了個冷顫,半夢半醒中,下意識的拽了拽身上蓋的被子,卻是驚訝的發現被子不見了。睜開一絲線,一看,原來是被自己踹下了床。
到了半夜,這兒莫名的冷,他像是被凍結在一塊黑色的冰塊裡。明明有了銅皮鐵骨,怎麼會覺得冷?難道是我氣血不足,有點虛?
一邊疑惑著,一邊將手垂到床下,摸索尋找起來。很快,就摸到了那床柔軟的被子,用力一拽就帶了上來。
“舒服啊~”再次蓋上被子後,蕭逸塵便將冷意隔絕開去,再次進入夢鄉。
這次卻不再是那麼美好的夢了,他夢見了前日之事,一場場扭曲的景象在他的眼前浮現。
他置身在一個巨大的深淵之上,下方是師尊、四位供奉以及所有逝去的神霄弟子的身影,他們如殭屍一樣懸在空中。他們瞳孔渙散,全身是傷痕,蒼白的面板與幹黑的血相互映襯,此刻正用複雜的情緒仰望著他。
蕭逸塵彎下身,想要觸控師尊毫無血色的臉龐。
忽然,所有人都由血有肉的人變成堆枯朽的玉骨,散在他的腳下,落入深淵。
玄空的枯骨猛然抓住他的大腿,十指深切地插進他的小腿,他分明能看到,那骷髏眼裡淨是不捨,扭曲的面龐好似在流淚,卻無淚可流。
他就這樣乾啞地看著,那骷髏扭曲著掙扎,腿骨,髕骨……慢慢的散落下去,最終只留下嵌入腿間的兩隻手骨。
輕輕撫著師尊的骨,他心如刀絞。
“師~師尊~~~”
畫面又轉,透過扭曲的視線,他隱隱看到,師弟枯天滿頭白髮被染上煤灰,正和其他幾位長老在陰乾的洞窟中用流著鮮血的手指挖掘著什麼。他們穿著破洞衣衫,身形枯瘦,緊緊閉雙眼,黑色的血液在他們臉頰蜿蜒。
十多人在黑石間爬行,石屑與血塊就像一塊塊狗皮膏藥,混雜著黏在他們的手肘與膝蓋上。
兩條由神鐵打造的鎖鏈穿過他們的琵琶骨,將他們像奴隸一般鎖住,宛如一隻巨型蜈蚣在黝黑的洞窟中爬行。隨著他們的運動,那泛著寒光的大鐵鏈子嘩嘩作響,異常響亮。
這景象讓蕭逸塵心頭陣痛,更加劇烈的掙扎起來。
接著,他又夢見秦無雙。
在夢境中,秦無雙的身體更加誇張的變大,殘破汙濁的紫袍被他撐爆,露出層層疊疊的油肉。
他邁動一雙完全不成正比的小腳向前跑來,就像一團肥肉在滾動。眼睛被臉頰擠壓到幾乎消失,那張橫肉叢生的臉上浮現邪惡的笑容,正對著蕭逸塵冷笑。
那笑容中是陰謀得逞的歡愉,是對整個神霄宗的蔑視,蕭逸塵怒不可遏,提起銀劍就一下斬開了眼前的怪物。
肥胖的身形被銀光劃開,一分為二。從中徑直飛出一道發臭腐爛的屍體。那是齊嶽的屍身,胸前兩個血洞中正有的黏稠血液湧出,沾滿了前身。一雙重瞳暗淡無光,毫無神采,臉上也沒有表情,十分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