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早早回返,心下急於星火,連位子亦是不敢坐,便在正堂往復踱步,暗自計較:知日宮主殿外,若非吾佯怒,籍此巧遁,恐此刻定為赤武逼問萬斛樓所在;然此計亦不可再用,恐不日無憫終會探上門來。
正自憂心,回身向外,驚見弄無憫已然立身門邊,負手靜觀。
無憂一駭,登時收理心緒,輕道:“何時來的?”
弄無憫卻未著急應聲,緩步入了堂內,取了主座,半晌方道:“是來的早了,還是遲了?”
無憂訕訕,亦於邊位落座,嬌聲道:“不遲不早,恰是時候。”
弄無憫嘴角微翹,輕道:“赤武畢竟年少,你莫要因其言辭惱怒。”
無憂笑應:“痴男怨女。欲為何人求生,又為何人赴死,皆隨了其去,與吾何干。”
言罷,見弄無憫並不言語,無憂這方再道:“那日懷橘宮內,無憫曾言,予信於無憂;今日,可是反悔?”
弄無憫長嘆,緩道:“吾知君子一言九鼎,一字重於丘山,故多三緘吾口,不欲多言;若然語出,必是無悔。”
無憂切切,心下暗道:若無人指引,即便有驚天動地之能,亦難得萬斛樓蛛絲;多時未見知日宮有所動,恐是無憫竭力而乏術。
弄無憫見無憂頷首不語,這便又道:“吾至此,不問,只答。”
無憂聞言,這方抬眉,凝視弄無憫良久,方道:“原來無憫早知我心下有疑。”
弄無憫笑意不深,輕舔唇角。無憂見狀,起身布了茶水,柔聲道:“自鍾滿現於宮內,吾便心生疑竇,卻不問、不露、不探,原因無它,不過不欲多生事端。如那日所言,鴛侶情長,即便唯數月相對,於那二人皆是慰藉,吾不可枉作小人。”
弄無憫抬手接了茶盞,頷首不語。
“弄丹是生是死?”
一語既出,弄無憫闔目,置了茶盞於桌,緩道:“何時生疑?”
無憂笑道:“那日鍾滿未現,無憫集眾於殿上,查無憫神色,得無憫言下之意。”
“吾當直言,那棄沙橋所現,甚是混沌。弄丹於內,不言不動,難辨生死。”
無憂聞言,心下暗道:如此,確是只得告知眾人弄丹尚存生機,否則,於情於理,皆是不當。思及此處,無憂轉念,忽道:“鍾滿同知日宮,可有瓜葛?”
“吾早言明,關梅郡嚴禁弄氏子孫入內。”
無憂思及鍾滿遺言,已然推知那關梅老祖同弄氏定有舊隙,這便啟唇輕道:“無憫可曾疑了鍾滿此番前來,心懷惡意,恐對知日宮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