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無悲見狀,元神未及還竅,白氣突展,立化溝壑,其內伏暗器,須臾之間,飛刀鉤廉,直斷馬腳,一時間兵落馬跌,將那幻相殺氣阻於無形。
弄無憫唇角一挑,眨眉馭氣,便見陣列皆散,兵馬全無,金氣初聚,立時渙散;化了十丈白虎,舉頭為城,掉尾為旌,利爪交磨,弓腰放蹄,呼嘯一聲,已然騰身,越過深溝,毫毛未有稍損。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弄無悲這方,見溝壑無益,稍一搖首,白氣由低轉高,彈指化了甕城,高逾五十丈——縱那猛虎神力,亦難登攀。
“今日倒可縱情隨性,同無悲好好較技鬥法。”弄無憫頷首淺笑,目珠一轉,白虎瞬時無形,反見千萬蝙蝠,通體赤紅,遮天蔽日,撲翅便往城牆而去。
“兄長何必?”弄無悲一言未盡,城郭無存,天降風雹,大若手掌,迅如飛矢,例無虛發,顆顆擊於那赤色蝙蝠頭身之上,一時噼啪之聲不絕於耳。
話分兩頭。
正在弄氏兄弟酣戰之際,無憂這邊卻是寒氣入骨:耳聞眼見,得知秋裁被囚坤頂之由,又親見自己化妖經過,心下滋味,實難言表。
無憂目眥一緊,瞳人歷火,黑珠焚化成灰,一輪吐納未畢,眼內所存,已不過茫茫夜霧,皚皚江雪。
那上六囂上,陡現金鱗,拍鰓啟口,須臾便將無憂納入腹內。
“無憂!無憂!”
無憂聞聲,七魄方返。目瞼微顫,徐徐開張,見仍置身床榻,身側一人,卻是目榮華。
“目......你怎在此?”無憂正待翻身,感中氣虧損,撫心欲嘔,耳內隆隆,無奈重闔了眼目,將背脊平攤榻上,輕道:“吾方才不是於孃親身側?”
目榮華舌根發僵,探手輕撫無憂鬢髮,不覺淚下。半晌,方啟唇喃喃:“無憂,無憂,到底尋得了你。”
無憂心下煩亂,沉聲緩道:“現下,吾等可是仍在迴心殿上?”
目榮華輕應一聲,緩將一物往袖內掖了一掖,心下暗道:鉤餌無恙,未料弄無悲射鬼之術,尤是高明!
無憂心下一沉,感腦內、心田、血絡、骨腔,無一不空;鼻息彌重,啟唇輕道:“目榮華,無論如何,需得將吾送返上六囂。”
目榮華身子一抖,不及無憂反應,已是直臂一收,將無憂抱於胸前,這便起身,直往殿外。
“弄無悲正同弄無憫鬥法,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無憂一怔,抬眉緊扯了目榮華袖管,兩目失神,喃喃輕道:“方才所見,究竟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