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瑋的書房處處透著一股軍人的嚴謹,屋子裡燈火通明,本來便不多的事物被擺放得整整齊齊,屋子裡更是被打掃得乾乾淨淨,彷彿纖塵不染,架子上擺著很多書,粗略掃過去,大多是軍事方面的書籍。
蘇雲一進來便感覺,這個房間有點過於整潔簡約了,看來就像蘇娘說的,顧君瑋有潔癖。
而書房的主人身著一襲黑色圓領寬鬆袍服,黑髮整整齊齊地束在腦後,正坐在書桌後看著什麼,眉頭微蹙,鳳眸微眯。
從蘇雲的角度看過去,這男人無論是臉部輪廓、五官還是身體線條,無一不恰到好處,俊朗得如同上天精心雕琢的作品,加上他此時認真專注的表情,讓人看得移不開眼。
這樣的男人,無疑是極其讓女人心動的。
蘇雲剛踏進來,他便察覺到了,但只微微抬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揚示意了一下旁邊的坐席,道:“坐。”便繼續埋頭,看著手上的文書。
似乎一點也不好奇她為什麼找他。
青萊想來已經把今天的事情都與他彙報了,蘇雲心裡有底,依言坐下後,便看著他。
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蘇雲能感覺到,他此刻似乎是遇到了什麼難題,搭在書桌上的右手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桌面,發出規律的聲音。
想起那個火燒醉宵閣的案子,蘇雲開口,“是在想醉宵閣的事?”
敲桌子的聲音微頓,顧君瑋抬頭看了看她,不置可否地起了另一個話題:“聽青萊說,你有事找我?”
蘇雲眉眼微動,顧君瑋的態度透著一股淡淡的疏離,這是在告訴她,他便是要幫她,也是有底線的。
至少,他不會願意她插手他的公務。
蘇雲蹙了蹙眉,雙手悄然握緊,直視他,道:“今天在街上,我遇到了一個娘子,青萊想是已經跟你說了這件事,我想知道,那個被逮捕的嫌疑犯的情況。”
顧君瑋眉毛微挑,“青萊也該是與你說了,人不是我逮捕的。”
蘇雲對他審視的目光不避不讓,淡淡道:“是,但我相信顧大郎君不會坐以待斃,若是讓刑部侍郎先行偵破了這起案子,顧大郎君怕也麻煩不少。”
房間裡最亮的那盞燭火突然發出清脆的爆蕊聲,燭火搖曳。
透著這暖黃色的燭光,顧君瑋鳳眸微眯,嘴角的弧度卻是揚得更高了,“此話怎講?”
蘇雲也是做足了功課才來的,頓了頓,便慢慢道:“顧大將軍在戰場上有戰神之名,人人敬畏,然而此時卻突然成為查案追兇的大理寺卿,本便惹人非議,若是這第一起案件便輸給了同樣是掌刑獄案件的刑部侍郎,恐會正中不懷好意之人的下懷。”
大理寺與刑部之間職責分明,大理寺掌管審理全國的案件,上京發生的案件,無論大小,都歸屬大理寺掌管,地方上的案件則由各個地方設立的曹參軍受理,只有流刑以上的案件才會上報到大理寺,大理寺相當於最高的司法審判機關。
而刑部主要是複核大理寺所判流刑以上的案件,但也可參與冤案大案的審理。
本來,刑部的工作該是在大理寺之後,現在刑部卻提前介入這起案件,對新任大理寺卿的顧君瑋來說本就是一件打臉的事情,若刑部侍郎還比他先一步破案,那他以後的道路可以想象非常難走。
蘇雲說完,顧君瑋卻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那雙鳳眸幽深難辨,蘇雲淡定地接受他的直視,實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後背已起了一層薄薄的汗。
過了不知道多久,顧君瑋才悠然地放下手裡的文書,笑著道:“倒是個膽子奇大的娘子。”
蘇雲一愣,便聽他繼續道:“你是想說,你能助我破案?”
蘇雲回過神來,道:“我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願意一試,畢竟,這件事關乎著一個娘子的性命。顧大郎君有所不知,在現代,心理分析術已成為一種破案的技巧,一個人無論表面如何,他的語言、動作、表情、筆跡,都有可能成為破案的線索。”
顧君瑋雙手交叉擱在桌面上,饒有興趣地看著她,“那你不如試試分析,我現在是何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