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可疼那個小寶貝了。
而且,張三家平日裡一直對小郎君多有照顧,是這府裡為數不多的真心實意待他們的人了。
卻聽這時候,蘇雲繼續道:“改天讓那兩個孩子過來見見我吧,家銘過幾年也要正式上學堂了吧?到時候還是需要一兩個同伴的。”
蘇娘一怔,下意識道:“少夫人是想培養那兩個孩子做小郎君的伴讀?”
蘇雲寫好了一個等級的等字,看著那已經初現筆鋒的字,輕輕嘆了口氣,“我作為母親,也是時候為家銘的未來考慮一下了。”
蘇娘臉上頓時閃現驚喜和撫慰的表情,忍不住放下手中的針線活,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看到這樣的少夫人,老奴發自心底地感到愉悅。”
蘇雲朝她笑笑,沒再說什麼。
她知道,這不是她原來那個法律至上的世界,在這裡,權力和血緣橫亙在每個人之間,劃下了清晰的等級差別。
家銘出生在顧家,不管顧家人怎麼看他,他都是顧家的嫡長孫,這是未來她會不會離開顧府,顧大郎君會不會另娶再生下十個八個兒子,都不會改變的。
如無意外,家銘未來會繼承國公爵位,成為這個國公府的新主人。
換一句話說,出生在這樣的時代和家庭,家銘也沒有別的選擇。
若他將來無法成為國公府的新主人,那等待他的必然不會是多好的下場,所謂成王敗寇,李世民尚且會為了求得自己的一線生機殺兄囚父,何況家銘這個身份本就敏感,不是自己成為王者,便是被人踩在腳下成為別人登頂的臺階。
而要脫離這個命運,家銘只能自己變得足夠強大,強大到能獨當一面,這樣他或許就有了自由選擇命運的機會。
就如他的父親一般。
只是,父母在面對自己的孩子時總是忍不住焦慮,即想為他鋪平道路,又想他自己強大起來。
蘇雲這個半路上位的母親,在面對這幾天越來越依賴她的孩子時,竟也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起了這些東西。
在輾轉反側了好幾晚後,蘇雲也只能承認,這個問題在現階段無解,只能先把她認為對的事情做起來。
至於以後家銘會不會像他父親一般變得強大,或是她會不會終有一天帶著他離開這個地方,還得看以後的發展。
說著,蘇雲想起這都半天看不到家銘了,忍不住看了看門口的方向,道:“畫屏說帶他出去轉轉,怎麼這大半天了還沒回來?”
蘇娘看著她滿臉的擔憂,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少夫人,前幾天小郎君天天纏著你的時候,你覺得煩,現在不過半天沒見到人,反而不習慣了吧。”
蘇雲輕咳一聲,不太自在道:“我哪有覺得煩,只不過是覺得,家銘到底是男孩子,太依賴母親不好。”
前幾天家銘纏她纏得緊,簡直是走一步跟一步,差點連去茅廁沐浴這樣的事情也要跟著了,晚上還要和她擠在一張床上睡,簡直成了蘇雲的小跟屁蟲。
蘇雲無奈,想讓他自己去玩吧,話還沒說出口呢,那孩子也是敏感,彷彿知道她要說什麼,一臉可憐巴巴又不安的表情看著她,看得蘇雲每每只能繳械投降。
今天好不容易才說服了他跟著畫屏出去轉轉,今年才14歲的畫屏還是滿滿的小女孩心性,剛好能和家銘瘋到一塊去,蘇雲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是難掩擔憂,畢竟畫屏的性格不夠穩重。
想了想,還是坐不住,站起來強裝淡定地道:“我還是去看看吧,這兩人約莫是玩瘋了,都忘了要回來吃午飯。”
蘇娘偷笑,直到蘇雲輕咳一聲,才一本正經地也站了起來,道:“是,少夫人是擔心小郎君趕不上吃午飯的時間,才去找的,不是因為掛念小郎君。”
蘇雲聽得……落荒而逃。
這蘇娘,怎麼之前沒發現她這麼會打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