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師矜持地向凍結的河流上方那道黑色的裂痕投去一眼,看似漫不經心,卻透著掩飾不住的驕傲。
“無論您為自己裝備了多少強大的武器……都還沒有強大到能夠這個地步。”他說,“那當然不是一個人類幾拳就能砸得出來的。”
這話聽得博雷納想笑,也就索性笑出聲來。
“聽起來這是你們的傑作?”他說,“而且你還挺得意?你確實知道這是什麼吧?它難道不比我這‘一個人類’能做到的事更危險嗎?”
“我當然是知道的。”萊威目光閃了閃,“而您對您所使用的東西又瞭解多少呢?”
“這個?”博雷納揮了揮拳頭,“這是伯蘭蒂的戰鬥法師們送我的禮物,雖然‘不夠強大’,但也還算好用嘛。”
至少,此時此刻,這幾乎是他唯一還能使用的魔法物品。
萊威輕輕笑起來:“那麼,那些戰鬥法師有沒有告訴您,這東西到底來自何處?”
“某一個異界吧。”博雷納毫不在意地回答。
“某一個異界。”萊威點頭重複,“這樣的東西曾有很多,但到現在幾乎比神器還要稀有,您知道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呢?”博雷納很給面子地表現出他的好奇。
但他並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危險。
這份在那群戰鬥法師差點把半個巴拉赫城都轟個稀爛之後送給他“以示愧疚”的禮物,一個不起眼的黑色臂環,傳自千年前那個許多人還能自由來往於許多個不同世界的,最混亂也最偉大的魔法時代。那時人們從其他世界帶回來的東西五花八門,而在這個世界將自己關閉起來,杜絕跨越不同世界的空間法術之後,那些東西或在隨後的黑暗時代中被摧毀,或在連那段歷史都被刻意抹去之後再也無人能識。真正留存下來且還能用的,的確少之又少。他手上這個,已經沒有人能說清它到底來自哪個世界,以何種原理執行,但使用它十分方便——不需要咒語或動作,單以意志便能驅動。
而如安都赫的牧師們……以及眼前這個牧師所言,一切需要與靈魂相連的法術都是危險的。
“大法師塔得到這東西已經很久,誰又曾聽說哪位法師使用過它呢?”萊威補上這一句。
這樣的挑撥已經相當簡單粗暴,粗暴到博雷納簡直有點委屈——難道我不值得更狡猾或更優雅的挑撥方式嗎?
他摸了摸臂環。戴著它其實幾乎沒有什麼感覺,它會隨他的體溫而改變溫度。或許的確沒有哪位法師真正使用過它,或許那些戰鬥法師們的確別有目的,但,那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