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霍安終於艱難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他知道奧伊蘭並沒有說錯。他就真的只是個火種……為了引燃更大的火焰。他怔怔低頭,在隨著花紋蔓延而上的恐懼中,也感覺到巨大的憤怒。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過,是想找一個安身之地,想要不再那麼……無足輕重。
他開口想要求救,哀求已經從他的眼中透了出來,可他又用力咬住了嘴唇,不肯讓自己開口。
唯有眼前這個人……他絕不要再向他尋求半點幫助。
他陰沉地瞪著自己手,想著如果徹底斬斷它是不是就能脫身……不,他恐怕得斬斷自己的四肢才行。
最後兩個聖騎士扭在一起,重重倒地,奧伊蘭隨手解決了還活著的那一個,看一眼不再掙扎,也不再開口的少年——他眼中仍有極其強烈的,求生的慾望。
到了這種境地,他仍想活下去。
老人發出低沉渾濁的嘆息,走到祭壇邊,凝視片刻,抬起僅剩的右手,虛虛按了上去。
他還活著,他便要遵守承諾……有時候,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更執著的,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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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之外,屏障終於漸漸黯淡了下去。
在它最後的光芒裡,科帕斯的臉上卻沒有半分驚惶,嘴邊始終噙著神秘的笑意。
那笑像是畫在他臉上,襯著他臉上的黑影,看得人心裡發憷。
箭雨停息,博雷納的馬依舊停在原處,沒有發出進攻的命令。然而在他們身後,在一隊又一隊的戰士身後,卻隱隱有隆隆的馬蹄聲,一點點逼近。
戰士們在各自首領的命令之下調轉了方向,唯有博雷納和他那幾個隨從依舊面對科帕斯。
“如果您真的那麼想要瞻仰神器,”牧師開口,語氣溫和,“其實也不是不可以為您破例。”
博雷納拍了拍馬頭,輕笑:“不了吧。我實在沒有興趣成為什麼活祭。”
科帕斯遺憾地搖頭:“心甘情願的付出與被迫犧牲的祭品可不一樣,您確定要放棄這最後的機會嗎?”
“你這問法,”博雷納抓抓鬍子,“簡直像是在問一頭羊,要被放幹了血剝洗乾淨抹上調料再抬上火架,還是要活著就上火烤。”
科帕斯笑而不語。這位國王陛下,有時候說話還是挺有趣的。
“多謝好意,”博雷納咧嘴露出牙,“不過,還是不了吧。我就是有點好奇,你不會也是用‘前一種烤法比較好吃’來說服後面那些野蠻人的吧?”
“這個問題,”科帕斯笑笑,“您還是自己去問他們吧。以及……”
他面露諷刺:“如果你覺得靠一個死靈法師就能改變什麼,也未免太過天真。”
博雷納一臉茫然:“什麼死靈法師?我唯一認識的死靈法師還被關在安都赫神殿的地底呢。難道他又逃出來了嗎?”
科帕斯對這個裝傻裝得渾然天成的國王眯了眯眼,放棄了跟他繼續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