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葉賢淡淡的說,沒有受到裴燮情緒的影響:“王爺,你認為一個只管刺繡,而不理世事的女莊主,可以接管榮氏繡莊嗎?而且自從百年前,榮氏繡莊成立以來,榮氏就是由女人來打理,在這個國家一個女人,要想管理好一個繡莊,只靠一些忠心的管事是遠遠不夠的,而且人心難測,即使表面看起來忠心的管事,誰又能看透他的心呢?女人在商業裡獨立闖蕩,本來就不是一件易事,如果我對商業懵懂無知,恐怕現在早就被其他繡莊吞併了,而我也可能淪落成為其他繡莊的一名普通的繡女。”
而且榮氏繡莊自成立那一天起,其目的就不是單純的繡莊,所以挑選出來的替身莊主,又怎麼可能是隻顧專研刺繡的痴人呢?想百年來,榮氏繡莊的歷代女莊主,哪一個不是玲瓏剔透,才能讓榮氏繡莊得以在繡行裡站穩,這些話葉賢是不會說出來的。
“寧夫人......”裴燮不曾想葉賢會說出一番道理來,再看向葉賢的目光裡,就多了一抹讚歎,就如葉賢所說,在這個國家裡,一個女人想要在商業裡創出名堂來,如果這個女人單純無知,只會被商業的當浪潮打翻,淹沒,而不留痕跡。
“王爺,我知道王爺在意的是我的隱瞞。”葉賢也不避開裴燮的目光,隔著面紗的鳳眸,靜靜的看著裴燮,裴燮其實在意的只是她的隱瞞,對於她是不是痴人,裴燮反而不那麼在意。
“還有為什麼我會知道你是四皇子安親王,我從未調查過王爺你的身份來歷。我之所以知道,第一是你可以從容的使用田氏的一切,可以如此做的人,除非跟田氏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第二,是你的姓氏,‘元’這個姓氏,不巧我知道是皇家才能專用的姓氏,第三,田登榮這個人雖然他被趕出了田氏,但是能夠驅使動一個文武全才的狀元,你若不是四皇子安親王,是絕無可能的。綜上所訴,我就猜出了王爺你的身份。”
馬車伕田登榮葉賢不會注意,但是她注意的確是三年前,一舉包攬文武狀元的田登榮,關於田登榮葉賢出來乍到自然不熟悉,但是榮氏給她彙集的情報裡,就詳細的講述了田登榮這個人和他的事。
“能猜出本王的身份,不算是難事,對本王的表兄田登榮如此熟悉,寧夫人,你就很不簡單了,因為三年前表兄他雖然一舉奪得了文武狀元,但是卻在御賜酒宴上辭官退隱了。”
也有少數人知道田登榮為什麼會棄文武狀元於無物,裴燮就是知情人之一。
“那是因為田登榮在三年前太愛出風頭了,所以迄今為止京都的人對於他還津津樂道,常常掛在嘴邊呢。”葉賢的嘴角擒起一絲笑意,看在裴燮的眼裡,竟然發現葉賢有點頑皮:“據說現在的王公貴族,都是用田登榮來激勵自家的子弟,說不能再輸給商行出身的人。”
“是啊,表兄其實就是一個傳奇,只是表兄他一向心思不在官場上,如果表兄三年前肯聽從本王的勸告,不執意辭官歸隱,現在本王也不會陷入如此的困境了。”提起田登榮,裴燮還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王爺,關於田登榮的事,我們不要商談了,現在就來談一談關於榮氏繡莊,在今日引起轟動的事。”葉賢把話題撥正,一臉正色的看著裴燮說:“王爺,現在相信寧榮氏不是保藏心機的人了嗎?如果王爺你還不相信,那麼寧榮氏就自請同王爺解除合作,因為互相不信任,合作是不會成功的。”
“寧夫人,在外面你還是稱呼本王為元公子,本朝規定所有皇子都不能以各種名義,在外面結黨營私,本王在外面只是元公子。”裴燮的臉色已經恢復了溫和,不復剛才的質疑:“而且寧夫人也知道本王為了什麼不開心,那麼寧夫人會給本王什麼解釋呢?”
“元公子,榮氏繡莊得到的不過是國內的王公貴族客戶,卻也承擔著官立繡莊,以及其他民間繡莊的猜忌。”葉賢從善如流,繼續稱呼裴燮為元公子:“這些元公子你長年周旋在其中,自然比較清楚。那麼元公子,你認為如果你我合作的新繡莊,若是造成今日轟動的原因,新繡莊還能發展壯大嗎?恐怕會被官立繡莊,以及民間繡莊聯手擊潰了。”
裴燮已經可以理智的思考,關於榮氏繡莊造成轟動的這件事了。他扔掉了手裡殘存的摺扇,重新坐下來:“寧夫人,說的有道理,新繡莊的確不能成為其他繡莊注目的目標,是本王考慮不周了。”
“元公子,如果想要讓新繡莊一鳴驚人,並且迅速在繡行裡站穩腳步,就必須另闢蹊徑,不能用尋常的方法。”葉賢說,裴燮點點頭:“寧夫人如此說,是否已經想到了可以讓新繡莊一鳴驚人的方法呢?”
“王爺,如果新繡莊先在國外開啟銷路,然後再轉回國內市場,不知王爺意下如何?”葉賢說出自己的提議,她也是為了不讓皇后過多的關注,她跟裴燮之間的合作。因為新繡莊今後不一定會冠上田氏之名,有可能會冠上葉賢這個名字。
“寧夫人,你是指讓新繡法先在國外推廣,獲得轟動和成功之後,再來開拓國內市場嗎?”裴燮聽了葉賢的提議,在暗地裡壯大,還可以賺取國外的利潤,就不會讓太子以及裴鯖他們注意到了。
“不錯,我對我所獨創的新繡法,很有信心,元公子,你也看好新繡法不是嗎?”因為裴燮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把葉賢所需要的準備好了,而且還是裴燮提議讓新繡法廣為流傳。
“本王是看好新繡法,而且上一次我們以及商談好,由田氏來推廣新繡法,關於這一點寧夫人現在也不改變心意嗎?”裴燮現在的心情已經一掃所有的陰霾,而且隱隱有興奮、雀躍的意思。田氏的家主是他的外祖父田博廣,已經看過葉賢所提出的新繡法,以他在商業打拼幾十年培養出來的商業直覺,對這個新繡法大為讚賞,並且提議他在最快的時間內施行。
原本裴燮以為葉賢不理世事,但是現在看來葉賢也是不容小覷的,具有商業頭腦的女子,他就必須重新評估葉賢,也要重新徵求她的意見,是否還讓田氏代理新繡法。
“關於上一次商談的事,是我和元公子共同決定的,我是不會再改變心意,新繡法就交由田氏代理。”葉賢的話讓裴燮猶如吃下定心丸,他拍拍手,有丫鬟端上來一盤盤的用葉賢所指示的方法,製作而成的特殊繡線,一一堆放在葉賢的面前。、
“寧夫人,這些繡線是剛剛試驗成功的特殊繡線,你看看可符合你的要求?”在沒有聯絡的這兩個月時間裡,裴燮也加緊了實驗特殊繡線的製造,終於在失敗了無數次之後,做出來了這種特殊繡線。
葉賢隨手從一盤銀線裡,挑起一根絲線,在手裡細細的捻了一下,然後又迎著陽光照射了一下,臉上就露出了滿意的表情:“元公子,這些特殊的繡線已經成功了,接下來就可以完成第一排新的繡品了,請元公子吩咐下去,讓那六名繡女,先刺繡出一批成品來。”
“好。”裴燮心情大好,立刻吩咐下去了,他聽從葉賢的安排,這第一批繡品,都是用來裝飾用的,可以用在室內的裝飾上。
“元公子,解決了新繡莊的問題,接下來我們可以商談一下田氏出現的經濟危機嗎?”葉賢試探著文裴燮的意見,如果裴燮不同意她介入田氏,葉賢也不能隨意的插手。
“寧夫人,也知道田氏如今身陷經濟危機裡嗎?”對於葉賢的話,裴燮心裡無法用震驚來形容,因為田氏是嚴密封鎖著陷入經濟危機裡的事,就連一向跟田氏有良好合作關係的商行,也不知曉田氏如今身陷危機,而葉賢知道了,對他的衝擊可以想象有多大。
“元公子,關於田氏陷入危機這件事,只有田氏才會一廂情願的認為,這只是田氏才知曉的秘密。其實元公子如果你派人四下探聽,就會知道這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了,跟田氏有合作關係的商行都知道了田氏陷入無法解脫的困境,他們之所以沒有說,也沒有過問,是在等著田氏自己落敗。因為田氏落敗了,其他曾經依附田氏的小商行,才有可能取代田氏發展壯大。”
田氏的現任家主田博廣未免太過於自大了,竟然會認為那些有合作關係的商行,沒有質疑田氏也沒有拒絕再度合作,是出於道義,卻不知是那些商行有意在消耗田氏,想讓田氏早一點落敗。
“竟然有這種事,可惡,本王以為......”裴燮一拳頭砸在了桌子上,並沒有說完那句話,他臉上憤憤的神情,讓葉賢明白他顯然也相信了田博廣的話,這是因為裴燮對於商業不很瞭解的結果。
“王爺,你現在知道了,也不算遲,事情還有補救的機會,只是不知道田氏會不會贊同我所說的方法,因為有可能涉嫌到田氏的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