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春蓮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淚痕:“小姐,你不要生氣。”
“我不是生氣,我只是憤怒,在什麼時候女人幾乎都是弱者,想要擺脫弱者的稱號很難。”葉賢張開手,現在她已經無心刺繡,心裡有些微的苦澀,在葉家的時候她必須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才能換來那些人的認同,就只為她是一個女人。
“即使是憤怒,我也只能努力讓自己變強,除了這樣我還找不到,可以改變這個規則的方法。”在搖曳的燭光下,是葉賢無奈的眼,什麼時候女人才可以成為真正的強者呢?
帶著這個疑問,以及對葉蘭氏的擔憂,葉賢幾乎一夜都沒有入睡,在床上輾轉反側,葉蘭氏柔弱的臉,總是在葉賢的眼前浮現,讓她心裡升起內疚和不安。
天剛矇矇亮,葉賢就起來了,快速的梳洗更衣,對榮氏說了一聲,就和春蓮匆匆的離開了榮氏繡莊,沒有用榮氏繡莊的馬車,在路上租用了一輛馬車,出了京都朝著山上的庵中賓士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馬車已經來到了庵前,這座尼庵很簡樸,掩映在綠樹叢中,在晨光的映照下,顯得很是幽靜。尼庵上只有四個字‘蘭氏庵堂’,這就是蘭家的家庵。
春蓮和葉賢下了馬車,由春蓮上前敲門,不一刻就聽到有腳步聲由遠而近的走來,接著庵門吱呀一聲從裡面拉開了,露出一張和善的臉來,頭上戴著尼帽,身上穿著簡樸的尼衣,雙手合十喊了一聲‘南無觀世音菩薩’:“兩位女施主到庵中來,不知道有什麼事?”
“師太,不知庵中可寄居這一位葉蘭氏。”葉賢上前問道。
“女施主,庵中有蘭家的小姐寄居,請問女施主認識蘭家的小姐嗎?”因為這是蘭氏的家庵,所以庵中的尼姑依然稱葉蘭氏為小姐。
“我是葉蘭氏的女兒葉賢。”葉賢報出自己的名字,就看到尼姑驚訝的目光,但是卻沒有任何的鄙夷,尼姑一下子恢復了平靜,對葉賢說:“原來是小小姐,請進。”
走人庵中,葉賢發現葉蘭氏家庵佔地並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到全部,前後有兩排十數間房舍,是清一色的灰色磚瓦建造,腳下是鵝卵石鋪就的小路。
尼姑帶路走進了第二排的房舍,停在從左邊數第一間房舍門前,尼姑說:“小小姐,小姐就在房間裡。”
葉賢站住在門口,聽到從裡面傳出來的送法華經的聲音,她很熟悉正式葉蘭氏的聲音,這時候尼姑在一旁說:“自從小姐到了庵中,每天都是念誦經文,為小姐祈福,希望早一日見到小姐。”
看到葉賢變了臉色,尼姑說:“貧尼不打擾了。”說完就轉回第一排房舍去了。
葉賢又站了一會,才伸手推開了門扉,入目就是葉蘭氏慈祥的,卻憔悴了很多的側臉。葉賢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腳下機械的邁進房間,葉賢一步步靠近了閉目誦經的葉蘭氏。
輕輕的慢慢的跪到葉蘭氏的面前,葉賢低低的喚了一聲:“母親。”眼淚忍不住的滾落,葉賢在被拋棄之後,第一次流下了眼淚,生性堅強的她一滴眼淚也沒有掉落過,但是在看到葉蘭氏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的委屈一下子都湧上來了,讓她忍不住流下淚來,哽咽著說:“母親......”
葉蘭氏的身體一抖,猛的轉過身來,看著跪在她面前的女兒,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她伸出顫抖的手,摸向葉賢烏黑的長髮,唯恐面前的是一個虛影。
“賢兒,賢兒,你是賢兒嗎?”葉蘭氏的手摸在葉賢的發上,卻還是不敢相信,她一日夜牽掛的女兒回來了,回到她的身邊了。
“母親,是我回來了,我回來了。”葉賢輕輕的說,仰頭望著也是淚流滿面的葉蘭氏,葉蘭氏的手顫巍巍的順著葉賢的發,撫摸到葉賢的臉:“賢兒,你瘦了。”
“母親也是。”葉賢凝視著母親葉蘭氏憔悴的瘦削的臉,滿含歉意的說:“母親,對不起。”
葉蘭氏的手在抖,眼淚在不停的流著,但是卻擒禽了一抹微笑:“賢兒,不要說對不起,我是你的母親,跟母親不需要說對不起,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把頭輕輕的靠在葉蘭氏的膝上,葉賢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和溫馨,母親的懷抱,可以讓她忘記一切的傷痛,讓她疲倦的身心得到恢復,即使她是強勢的葉賢,也需要親情的溫暖。
葉蘭氏沒有問葉賢過去發生的一切,只是笑著跟她一起用過早餐,告訴她雖然離開了葉家和蘭家,雖然寄居在寂寞的庵中,但是她現在心情很平靜,不覺得在這裡的日子是苦澀的。
“賢兒,在離開葉家,以及被蘭家拒絕的時候,我也曾恨過,也曾悲傷過,但是在庵中這些日子,我發現我已經可以放下對葉家的留戀了。”葉蘭氏對著要離開的葉賢說:“不要牽掛我,我在庵中很好,不管你要做什麼,母親,都會支援你,他放棄了你是他的失誤,我的賢兒我從小看到大,怎麼會不知道你的美好呢,母親,只希望你不要像母親一樣,在深宅裡度過空虛寂寞的一生,賢兒,走你自己認定的路,不要重複母親的路。”
“是,母親我記住了。”葉賢點點頭,她不在勸說葉蘭氏裡看庵中,現在葉蘭氏在庵中世最安全的,因為不管是葉家,蘭家還是裴鯖,或者其他利用她做棋子的人,都不會注意柔弱的幾乎沒有存在感的葉蘭氏。
“好了,賢兒,去吧。”葉蘭氏先轉回了尼庵,決絕的關上門,留給了葉賢一個雖然單薄卻高大的背影。
坐上馬車,葉賢吩咐馬車伕,把馬車驅趕到跟元穎約定的莊院去,在馬車往山下疾馳的路上,葉賢回頭看看被拋在後面的尼庵,心裡默默的說:“母親,請你在忍耐一些日子,等我來迎接你回去。”
這一次元穎依然在梅花樹下等著葉賢的到來,看到葉賢的時候,元穎好像是仔細的打量了葉賢好幾眼,才說:“寧夫人,最近心情好嗎?”
葉賢以為元穎約她過來,是為了問那四句話,卻沒有料到元穎在看到她時,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不但如此,元穎看著她的目光裡好像是大有深意,彷彿是關係的目光。
葉賢疑惑的看著元穎,他在關係她,而且是純粹的關心。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元穎為了什麼而關心她?